喝完了粥的女人们互相扶持着回去歇下了,洗刷干净的灶房里安安静静,只有沈揣刀倚靠在灶台边上,还在看着天上的圆月。

她面上没有表情,一张被天地仔细雕琢过的脸被月芒轻轻擦过,乍一看,像是灶房间生出的鬼魅精怪,妄图从月华里得悟出什么惊世佳肴,明月却赞她容颜之美,与她两两相观。

一点灯火飘飘摇摇进来,是陆大姑提着灯。

“糖粥还有么?给常娘子端一碗。”

“有啊。”

沈揣刀从灶台边上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灶口,打开锅盖,里面是被温着的两碗粥。

“陆大姑你要不要喝一碗?”

陆大姑看看那两碗粥,又看向嘴角带着笑的年轻女子。

“你是给谁留的粥?”

“自然是给陆大姑和常娘子,今夜二位都是有功之人,不管您二位喝不喝,这粥总得留一碗。”

“哼,别给我戴高帽子,明日我就回去面见公主殿下,你在织场里的日子只怕是不多了。”

沈揣刀毫不在意:“本来也不多,陆大姑尝尝我们大师傅的手艺?这可是放了极好的糖霜,五十文钱才能买一斤,玉娘子自己掏的,不算咱们账上。”

陆大姑还是冷眼瞧着她,片刻后,这位一脸端整的管事端起一碗粥,提着灯往外走。

“你把我那碗端着。”

“好嘞。”

“哼,既然觉得我也是有功的,就该给我把粥送过去,莫不是还要我这个管事跟那些女工同院吃喝?”

“有道理有道理,是我疏忽了,陆大姑教训的是。”

一间单独的小屋里,常娘子靠在床边,脸上煞白,额头鬓边皆是凉汗。

沈揣刀看了几眼,猜测她大概是伤后一直没有好好养身子,才过得这般辛苦。

“陆大姑,你不必管我,我本就是罪人……除了这织场,这天下早就没了我能去的地方。”

常娘子抬手婉拒那粥,又看向了站在门边的沈揣刀。

“沈姑娘……”

“常娘子,今日封腊月说不能再害了一条人命,这织场里从前死了的那人,你可认识?”

陆大姑碗里的粥差点儿洒出来,她霍然转身,一双眼死死盯着这个就知道惹事的女子,却见这人只看着常娘子,面上还带着笑。

“为了那个人,你已经掀翻了整个常家,她天上有知,如今纵有怨恨,也是恨你不肯放过自己。”

“常娘子,将糖粥喝了,做一场美梦,说不定她便愿意来你梦中见你呢?”

下一章有大刀。

嗯?这句话有误会,不是刀刀变大的意思。

是说下一章可能有点虐,关于常岫玉和徐幼林

[76]幼林:垂丝茉莉和“她死了”

“公主殿下,您到底从哪寻来了那么个沈姑娘,这等好挑事儿的精怪您把她塞别的地儿去成么?”

天镜园内,赵明晗正摆弄几盆垂丝茉莉,耳朵里几乎灌满了抱怨之词。

“怎么?她在织场里惹出了什么祸事?”

“祸事还算不上。”

身穿斜襟袍,头戴鬏髻,又插了对簪,在越国大长公主面前的陆大姑看着可比在织场里体面太多了。

将昨日织场里发生的种种都同公主说了,言语间对织场女工们也有些许的回护,见公主没有动怒,陆大姑斟酌了下言辞,才小心说道:

“沈姑娘是个性子活泼的,我只怕与她呆久了,织场里的女工们反倒生出许多妄念来,似昨日那般尚算勉强,终是为了不被人所欺,可若是行事太过,或是被有心人挑唆,我只怕给公主惹出麻烦。”

“不过几十个女人,惹出什么麻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