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沈梅清忽然一笑,笑中有些玩味,“我记得你,罗六平对你甚是喜爱,不管旁人如何求他,都不愿意教罗家其他子弟厨艺,唯有你,他一直想着能教你、带你,还跟我说让你和我那贼种儿子共同撑起罗家。你是他二哥的儿子?还是他大哥的儿子?”
罗致蕃心中立时有些惊惶,甚至忘了去扶罗庭晖。
沈梅清却不再看他:“管你是谁的儿子,总不是罗六平的,既不曾给罗六平摔盆,也不能喊他爹,盛香楼更是与你无干。”
字字轻飘,字字重锤,砸得罗致蕃呆立当场。
重新把拐杖举起来,她一步步走到了凌明哲的面前。
“大人,我手中有人证也有物证,您也都看过了,盛香楼自来就该是我的,我这孙女也本就该随我姓,她现在愿意改姓沈,与罗家一刀两断,我姑且认了。
“我那孙子是个贼种,我如今是断不肯认的,可就算我不认他,他也是我的血脉,我年事已高,他理应奉养我,他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实在是大不孝之徒,我不要他的人,却不会放过他,以后他每年给要我二百两奉养银子,先补我过去三年的,就是六百两。”
她又看向了罗家的一干人。
“一万七千两,这还是不算罗六平分给你们的,也不算罗六平从我的家财中拿来接济你们的,姑且算两万两银子,尔等速速还了我!”
再看看盛香楼,她冷哼了一声:
“当年罗六平坑蒙拐骗,用我的银子建起了盛香楼,盛香楼自然是我的,这些年里盛香楼赚的钱也都全是我的。”
说话时候,她再次转头看向罗庭晖。
罗庭晖在地上滚得发髻散乱,浑身狼狈,此时连忙向后缩身子,他身后就是在吃饭的宾客,此时正在啃着六月黄的蟹,见他靠过来,连忙捏着蟹往后退。
“你这贼种,吃穿治病花的钱,自然也都是我的,看你那替我做主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个能当了家的,实则也如你祖父一般,都是吃着我骨血的豺狼罢了。”
最后,她看向了那个站在一旁的女子。
“自今日起,你就恢复沈姓了,也别急着嫁人,替我好好操持我这酒楼,什么时候给我赚够了养老银子,你再提婚事。”
“是。”
女子从善如流,跪下给沈梅清磕了三个头。
说出口的话却还是给罗家求情:
“祖母,罗家根本掏不出几万两银子还您,还请您高抬贵手……还有我兄长,他如今腿还断着,也不知何时痊愈,让他每年掏二百两银子奉养您,实在是为难。”
“是啊,老安人,今日是沈姑娘认祖归宗的好日子,何必大动肝火。”
吃完了第二碟点心也看足了热闹的凌明哲开始打圆场。
“盛香楼说到底也就是个酒楼,就算日赚斗金,也得减去其中的开销花费,老安人你一开口就是几万两银子,着实骇人了些,不如各退几步,如何?”
刚刚还气势惊人的沈梅清,此时又尽显老迈凄怆模样,她伛偻着脊背,低着头说:
“大人,此事于我,实在是几十年的冤屈,原本是我想着,我一个形单影只的老妇,何必去争抢这些俗物?可是,可是罗庭晖,他偷盗妇人的肚兜,被人打断了腿,又被拖在街上任人打骂,还从苦主的裆下钻了过去。我沈梅清半生颠沛,总还有个清白体面名声,如何能看着我的家产落在这等人手中?不孝不悌不义,为非作歹、贪淫好色……”
越说越痛,沈梅清身子轻晃几下,被她的孙女急忙忙地扶住了。
“竟有此事?”凌明哲看向一旁的差役,那差役想了想,说,“大人之前确实有此事,闹得颇大。”
“好一个贼子!”凌明哲看向罗庭晖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