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到了,出问题的是酒。酒楼里最赚钱,也是最容易掺假的就是酒,就像盛香楼的金斗香一壶就要半两银子,玉露春也差不多,再贵些,望江楼上的那壶望江行春,一壶要三两银子。那些名酒,像是袁三爷从北方运过来的秋露白、羊羔酒,一坛酒也不过倒出两壶来,就得上百两银子,前几年梁家号称有御窖里出的秋露白,一坛酒少说也得二百两银子。
“从别的地方运来本地人没喝过的便宜酒,正趁着客人酒酣耳热之时送上来,要是客人问了,就说是新起的好酒,又有几人会追究?又或者干脆买了北面的烈酒,掺水卖,一坛酒变成十坛酒,几两银子变成了几十上百两银子。”
正好马车到了后门前,罗守娴跳下车,打开门。
她回身,谢序行已经自觉地牵着马往里走了。
“大舅哥,你知道的这般清楚,就没想过也这般捞些钱?”
罗守娴将灯从马车上拿起来,笑了笑:
“我今晚上说了许多次,做生意得图长久,几十号人身后就是几十家子,人家是得过日子的。”
类似的话,谢序行之前不是没有听她说过,今晚亲耳见了她为玉娘子揣刀进望江楼,亲耳听见她怒斥曲家父子,这些他之前嗤之以鼻的“冠冕堂皇”,似乎也有些不同了。
转头,他看见罗守娴提着灯锁上了后门。
莹莹一团光笼着一身紫色衣袍的雅俊身影,不似凡间人物。
“我同谢承寅说罗家姑娘救过我一命,如今她遇到恶人逼婚,我就隐姓埋名,自称要入赘,帮罗姑娘度过此劫,他答应了我,不会将见过我的事告诉他娘,也会看着杨锦德,让他也别说。”
不等“大舅哥”问第二遍,谢序行就把自己同谢承寅的话都交代了。
“大舅哥你放心,谢承寅这人毛病不少,倒是个信守承诺的,小时候被我揍过许多次,都没跟他娘告状。”
“谢承寅的娘似乎身份极高?”罗守娴想起杨锦德也一口一个“谢承寅他娘”。
谢序行的脚下顿了顿,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大舅哥,你都知道我是庆国公府的人,竟不知道庆国公府和谁有姻亲?谢承寅他娘就是当今太后的长女越国长公主赵明晗。”
当今太后与先帝感情甚笃,生下四个孩子只活了两个。
一个是太后和先帝的长女,一落地就被封永安公主,后来又被加封越国长公主。
另一个就是少年登基,至今不过刚刚亲政七年的皇帝陛下。
“既然谢承寅是长公主之子,你混在他的人里去往金陵,不是轻而易举?”
谢序行这下真的笑了。
“大舅哥,要是我只想活命,让谢承寅帮我自然是最好,可我若借力于他,那些东西就真的永不见天日了。裙摆都不沾凡尘的长公主,怎么会容忍自己的独子跟这些腌臜龌龊事有牵扯?”
这话语道理简单,只是太过简单,又显出了刻薄来。
罗守娴点点头,只说:
“所以你还得等穆将军。”
“是,只能等他。”
“好吧。”
走到自己房门前的罗守娴对他摆了下手。
“好吧,那咱们就接着等。”
说完,她吹灭了手中的灯笼,走进了屋里。
第二日一早,曲方怀就如他说的那般,带着六抬厚礼到了盛香楼门前。
“望江楼曲方怀,来给盛香楼大师傅玉娘子赔罪了!”
南河街上人来人往,此时都凝固了一般。
只见盛香楼紧闭的门板被人一块块拆下来,一位身穿浅青布裙,头上扎着巾帼的女子抬脚走了出来。
头发斑白、双眸锐利的望江楼曲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