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跟姓罗的打交道,死了老的来了小的,死了小的来了个更小的,这最小的倒最厉害。”

冲着手心哈了一口,闻到了丁香气,曲方怀满意地向望江楼里走去。

“请罗东家到二楼坐了,再上一壶最好的望江行春,厨房里出几道精细的功夫菜,不能在小儿辈面前丢了面子。”

一气吩咐完,他甩着两只手已经走到了灯火辉煌之处,遥遥就看见一个穿着纱袍的少年人。

“罗东家。”

“曲老爷。”

一老一少,遥遥给对方行了个礼。

“叫什么老爷,咱有盛香楼,我有望江楼,咱俩都是东家,叫我曲东家就是了。”

“您在维扬城经营这许多年,德高望重,就算不称老爷,我也得唤一声前辈。曲前辈,这位是虞长宁,与舍妹有婚约,今日我特意带他来给您看看。”

“好相貌好相貌。”曲方怀细细端详了罗东家身后的年轻人一番,连连点头,“天庭满阔,颌骨圆润,眉目清正,是天生的好人才,就是口鼻略显薄相,怕是小时候受了些亏待,无妨,耳朵上有肉,是有后福的。这样的人配你那妹妹,勉强配了。”

曲方怀走在前面,引着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上楼。

“当年一见你妹妹我就喜欢得很,真想让她做了我家儿媳,可惜了,晚了一步,便宜了这虞家的小子,哈哈哈哈。”

“舍妹一直感念曲前辈的照顾,也记得曲前辈叮嘱过来日要请您来相看她的夫婿,今日我便将人一道带来了。”

“哈哈哈!”曲方怀笑着落座,一抬手,立刻有人端茶送点心。

“前几天就有人说你妹妹的未婚夫婿寻来了,难为她还想着我,特意让你带来。你说你爹有东西要给我?”

“是。”

罗守娴的手中端着一个黄杨木小匣子,她一抬手,送到了曲方怀的面前。

曲方怀接过来,却没立即打开,只拿一双甚是有神的眼看她。

“罗东家,你要是还有别的事,一并说了,省得耽误咱们喝酒吃菜。”

“好。”罗守娴垂眸一笑,缓声说,“曲前辈,上个月,有人在我盛香楼里下毒。”

曲方怀的眼睛猛地瞪大,满腔的惊骇又被他强压了下去,他没说话,只听对面的年轻人还有什么后话。

“下毒的手段老套得很,就是一人提前吃了有毒的,说是在盛香楼吃的,闹着要讹钱,偏偏那人吃的是真毒,要是我只当他是来讹诈的,不管是给钱,还是打一顿扔出去,那人到了我盛香楼的门外,必死无疑,幸好我警醒,将那人的性命救了回来。”

罗守娴说话的时候只看着曲方怀的眼下之处,语气平和柔缓。

她说完了,好一会儿,曲方怀才说:

“好毒的手段,罗东家可找到了主使之人?”

“也是凑巧,那日金陵来的穆将军正在盛香楼用饭,便让麾下军士替我去衙门陈情,倒让各位差爷未曾为难了我,据那两人交代,是一个操湖州口音,穿着皂靴的人寻了他们,用一条人命来陷害我盛香楼。”

“听着不太像同行手段。”曲方怀斟酌片刻,把嘴里的鸡舌香吐了,喝了两口茶,“维扬人做买卖,可不做害人命的勾当。”

谢序行坐在一旁,觉得这两人的一来一往也挺有意思。

他本以为“罗庭晖”会直接纵马冲进来,挥双刀杀个七进七出,再将曲家父子臭打一顿,比他当日凄惨百倍,没想到罗庭晖还真找了地方换了身齐整衣服,又揣着个匣子像模像样来送礼。

罗守娴勾起唇角,像是笑了下。

“是,维扬城内可以争生意,争人脉,再怎么争,也都是图自家买卖长久,不能撅根刨坟将事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