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的话,罗林氏摇扇子的手又停住了。
天越来越热,各种凉切的卤货大受食客们追捧,盛香楼的菜牌上减了些热炖的大菜,换上的都是清淡爽口的凉盘。
街上也有了推着车子卖冰的,有小孩儿贪图冰车打开盖子那瞬间的凉意,追着冰车跑,让维扬城里的街巷更拥挤吵闹了些。
“盛香楼一红火起来,其他酒楼也坐不住了,听说四合楼已经摆上了冰盆?宋兄你前几日去,可曾见到?”
“那得是二十两银子的大席面,才让人捧着冰盆楼上楼下转一圈儿再送进去,我见是见了,也只是眼睛凉快了下。”
“端午时候那些酒楼把黄鱼炒上了天价,到头来生意最好的还是盛香楼,真是让人看了好大的一场笑话!”
“这水晶肴肉做的真是极好,宋兄你快尝尝!”
粉色的肘肉外面是白色的肉皮,再外面就是透明的肉冻,蘸了旁边的姜丝香醋入口,真是让人瞬间胃口大开,在这湿热天气里的烦闷也瞬间散了。
连吃了两三块儿,几位食客满意地回味一番,才接着聊天:
“那些酒楼真想学盛香楼,就不能学学这份用心?依着时令设宴,这里面的门道深着呢!”
“他们是不想学?我看他们是学不来。听闻望江楼要请了歌姬去弹唱,我看他们这是真的慌了。”
“还请宋兄解惑!这‘慌了’二字何解?”
“年中时候,咱们这维扬城里的酒楼茶肆就得推选新的行首了,眼看也不到一月光景了,盛香楼来势汹汹,望江楼自然慌了。”
“那咱们是不是得提前贺罗东家做了行首?”
“再让罗东家请咱们喝酒!”
食客们兴致勃勃争论起了喝什么酒,好像盛香楼已经拿了行首似的。
此时已经是午后,后厨房里罗守娴正看着从卤水里提出来的乳鸽。
“东家,这乳鸽八百文钱才得一只,可不能放在一两银子一桌的席面上。”
“放心,我也不会做赔本买卖。”罗守娴尝了一口盐水乳鸽,满意地点点头,“肉紧而不散,肉皮也没有咸过了头,香气也足。”
将这道菜记在册子上,旁边写下的是蟹粉狮子头和清蒸六月黄。
“年中各家都使出了全套本事,咱们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听到东家的话,想到今年行首之争,所有的厨子都挺起胸脯,郑重点了点头。
罗守娴眸光流转,笑着说:“设一桌大席面,把能请的贵客都请来,请帖到处送一送,不拘维扬城内的,什么珠湖、金陵,都送去请帖,让照顾过咱们生意的贵客们尝尝咱们盛香楼的全套本事。”
听见这句话,正在让自己手指头学会包馄饨的谢序行抬起头,便见到了在众人簇拥之下神采飞扬的罗东家。
一时间,他只觉得维扬城的太阳着实火辣,晒得人眼睛疼。
[46]错韵:甘菊冷淘和不对劲的打算
盐水鸽子撕成小块儿,小翅、小腿都细细的,各位厨子们品着味儿就分光了,孟三勺从他亲哥那抢得了一节鸽脖子,偏不肯好好吃,去逗弄在晒太阳的小白老。
头顶一撮灰色的长毛小猫睡得四仰八叉,唯独粉色的小鼻子抽啊抽啊,眼看着就要被勾醒了。
“嘿嘿,你赶紧醒了看我吃肉。”
罗守娴路过,随手把他拎了起来:
“真闲就去帮着劈柴。”
“知道了东家!”
把那一截鸽子脖子扔进自己嘴里,孟三勺一溜烟儿跑了。
小白老还是被折腾醒了,伸了个懒腰,用眼睛看着罗守娴,长长地“咪”了一声,仿佛在问刚刚的肉去哪儿了。
罗守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