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为难,也没有恼他,更没有因他以性命起誓而产生多少动容,她只是微提起裙角,恭恭敬敬地下跪,俯首,将头深埋在臂弯里,“若这是陛下的旨意,民女遵旨。”

伤心与愤怒在一瞬间就冲红了宁天麟的眼眸,他攥紧的双拳开始发颤,“你这是做什么!是想告诉朕,嫁给我,你今后便要一直这样动辄下跪,开口闭口都是陛下和遵旨吗!”

言清漓在心中一叹:“陛下为君,已经不再是阿漓的四殿下,阿漓若嫁给您,便也不再是阿漓,而是陛下的皇后,这么做,是应该的。”

宁天麟气竭。

她明明最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麽,他只想要与她若平凡夫妻那般恩爱相处,想要她毫无顾忌地唤他的名字,与他肆无忌惮的打闹发火,可她偏偏总是要用这种方式去制造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言琛说他在逼迫她,可她又何尝不是一直在逼他?

他看着那道跪伏于地的身影,不断告诉自己:那便“顺”了她的意,就让她留下!无论她愿意与否,无论她心里有无其他男人,留下她!做他的皇后!即便日后只能与她相敬如宾,即便她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端庄美丽的木偶,至少也要让她这个人,永永远远地留在他身边!

可是身体里那一股抗拒的力气,令他怎么都说不出这些话来。

许久许久,久到言清漓的双腿都已有些酸麻,才听到那人轻轻的一句话:“起来吧,你既不愿意,便算了。”

简短的一句话不知含了多少无奈,多少苦涩,犹如一把刀子割开了他的心,宁天麟闭上眼。

爱是自私,他确实很想自私地将她占有,但爱也是成全,所以他愿意放她走。

言清漓慢慢地抬起头,望向那人颓然转身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

她每每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去逼他妥协,这次也一样,她又一次仗着他爱她,得逞了。

“昨夜宁天弘已被赐死,众口铄金,我无法施加酷刑于他,不得不给他个痛快,至于其他人,你想如何处置都依了你,但说无妨。”那人的声音忽然变得疲惫沧桑,应是强撑着精神与她转换了话题。

高处不胜寒,不知是否是登上了这个位置所致,那人的背影又平添了几分寂寥。

言清漓听出他清润的声音中染了淡淡的鼻音,背过身去,应也是不想被她瞧见他黯然神伤的模样。

如今他已是宁朝新帝,万民所期,即便宁天弘的皇位得来不正,那也是按照祖宗礼法登基继位做过皇帝的,是他宁氏一族的子孙。若四殿下才一上位便用十分残忍的手段打殺了手足兄弟,一来打天家的脸面,二来也会令百姓觉得他是一位暴虐的帝王,于统治不利。

言清漓懂他的难处,“一切就按照陛下的意思,依国法处置了便是,阿漓没有什麽特别的想法,只希望有罪之人不要轻易逃脱,无辜之人也不要受到牵连,苏府中那些与当年之事没有干系的仆婢妇孺,若没做过其他恶事,能放的就放了吧。”

裴凌说过苏家几房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主子仆人全部被下了昭狱。

滚滚车轮碾过刑场外的血流,朱家囚车上那些年岁不大的小丫鬟们啜泣的声音言犹在耳,还有楚家女眷们的下场,这些悲剧就不必再重演了。

“另外,阿漓有个不情之请。”言清漓抬眸看向那人负手而立的背影,“武英侯裴伯晟助纣为虐,理应当诛,但裴家的两位儿郎于陛下的社稷都有助推之功,且并未与苏家一党同流,虽不能功过相抵,但若可以的话,阿漓还是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将裴伯晟永久关押也好,驱逐流放也罢,总之,留他一命吧。”

宁天麟已经隐藏好情绪,闻言转过身来看她,她的神情中没有怜悯,甚至说起裴伯晟那三个字时依旧有着淡淡的嫌恶,但是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