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霜身旁那位乌蓬特使对陆眉那番话动起了心思,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一边低声问苏凝霜:“那个人真的是麟王?”
他们这些人只听说过麟王的名号没见过本人,但若他是真的,有这样一名人质在手,不愁没法活着离开。可是,不是说麟王正在率军攻打五城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万一此人是个假的,那只要他们一换人,对方定然立刻冲过来殺了他们。
苏凝霜冷哼一声,模棱两可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的王上派你们来保护我,你们只管听我的命令便是!……还是说,你打算违抗王命独自逃回去?既如此,我就直接殺了这个女人,谁都别想走!”
“你!”
羌人都有着自己的信仰,被质疑忠心的乌蓬男人颇为恼火,却又莫可奈何,只能在心里骂了苏凝霜几声疯子。
乌蓬人的长刀对于苏凝霜这个不会武的女子来说确实是有些拿不稳的,她情绪激动地说着这番话时,那把刀也在她手里晃了几晃,言清漓这一侧的脖颈就被其中的某一下给划开了道血口子。
离她最近的裴澈见她不吭一声忍着疼的模样,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紧了,他再也无法忍受她继续被那个毒妇所掌控,吼道:“苏氏!你方才的话可还作数?”
裴澈这一愤怒开口,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言清漓看向那个人,他眼里浓浓的关切与“奉命前来”那四个字相互矛盾着,她下意识地垂下眸,不愿去想,也不愿去管,又一次地避开了他。
见裴澈明明是向她问话,视线却始终对着旁人,苏凝霜攥着刀柄的手指泛起了白,沉下眼道:“当然作数!”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男人失去所有的尊严,像一条濒死的狗一样毫无反抗能力,只能卑微地活着!永遠跪伏在她脚边!
“好!”
裴澈扔掉了手中的烈阳剑,从腰后掏出匕首。
剑落地发出的声音使言清漓的眼皮微微一跳。
铁衣此刻的脸色已经比失了血的裴澈还要白了,众多神锋卫们的语气中也饱含了绝望,纷纷劝他三思。
这情状引得宁天麟凝眉侧目看向铁衣:“方才他们还说了什麽?”
铁衣方才只说了对方放人的条件,还没来得及说细节,这会儿他若寻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带着恳求的口吻与宁天麟说道:“苏氏当年险些命丧我们将军之手,她恨我们将军入骨,要我们将军废去武功去交换言姑娘!麟王殿下,你……”
见言琛、陆眉和星连三人顿时都转头向他看过来,铁衣话音一顿,后面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也心知肚明说了也没有意义。
那苏氏既为复仇而来,又怎肯让旁人去交换。
裴凌的神情已然骤变。
废去功夫?如何废?岂不是要断手断脚?
他立即看向裴澈,可才张开嘴,又猛地想起命悬一线的言清漓,那句“不可”就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宁天麟也冷了脸。
他绝非惋惜裴澈这个人才,而是私心里不愿意让她瞧见那个男人为她的付出。
断了手脚筋又如何?同样的代价,他相信他自己包括他身边这几个人,人人都会愿意为她做,只不过苏氏的目标太明确,即便他比裴澈更有作为人质的价值,于那个一心只想报仇的毒妇来说,也是一文不值的。
在众多神锋卫的苦求声下,裴澈握着匕首的左手紧了紧,随后举起了右腕。
这一刀下去后,他这只手应当就再也握不住剑了。
他又抬起头看向那依然垂着眼眸不肯看他一眼的女子,遥想起那段青葱岁月,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总是很喜欢看他练剑,他知道,她打心里崇拜他,喜欢他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