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要沦入魔道吗?先前齐物峰之事,你说是门人擅作主张,那么现在呢?”云流声再接再厉,继续动摇边玉沉的心念。她朝着应如是使了个眼色,要她将边玉沉隔开来。

边玉沉心神恍惚,耳畔宛如重锤敲击。过去种种浮现,好像怎么选择都是错的。她的心中有太多的“如果”,积蓄到如今化作一种强烈的不甘。有一道声音要她挺身一次,可又有一道声响,说着“算了吧”,不要一步踏错导致名声尽毁。“你是寄愁吗?”边玉沉神色怆然,她悲哀地看着谢寄愁,没等她回答,又说,“我会带小昙离开。”

“既然做出决定就不要后悔,放弃了就是放弃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谢寄愁看着边玉沉的神色,只觉得荒谬可笑。后悔是发自本心的愧?还是说看太乙陷入进退维谷的境界,内心深处才萌生出不甘?血色天光,每个人都像是隔了很远。耳畔的雷声、风声消失了,只听得见当年从幽川传来的痛苦呼唤她的师妹啊,为什么要受这些苦?为什么这些人连表达歉疚后悔都如此理所当然?她们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吗?

“我不是谢寄愁。”谢寄愁一字一顿地开口,她的身后浮现出一道鬼相,两道声音彻底叠合,双重奏响,苍茫而又荒凉。在又一波攻袭到来的时候,她双手合十,一股粲然的金光浮动着,鬼相又生出了一张佛面,双首双臂,趺坐莲花台上。佛魔双相一出,谢寄愁的气机超越极限,再度攀爬到新的顶点。

而失去渡世愿力镇压的滚荡幽川,从谢寄愁的法身中脱落,顷刻间落地,在道场中生根。失去控制的妖魔鬼怪从幽川中爬出,它们在互相侵吞后,力量和智识都不住地往上涨,不再是无形无质的阴鬼,而是以谢寄愁为参照,幻化出驻世之身,宛如修道人般存世。

“幽川。”云流声眼皮子颤动。在动手时便已经预见如此场景,她并未有太多紧张之色。

可在幽川落下的瞬息,一股惊天动地的崩裂声从太乙宗方向传出,只见云气被飓风卷起,不住地向上腾升。

那牢牢锁定太乙道场的数个阵法瞬间崩溃,幽川中的恶气不受控制,向着太乙方向奔涌而去!

应如是神色大变:“怎么回事?”

片刻后,边玉沉抬头:“太乙地气变了。”地气一变,别说是与之相连的太乙道场崩溃,就连太乙地界的法坛也失去根基。接连不断的爆裂声传出,她根本没跟云流声解释,毫不犹豫地冲向太乙。

远处。

付江愁一行人被奔涌的气浪弹飞,顷刻间便气机衰颓。她只是稍微改变地气的走向,解开那个断龙阵而已,为什么会有如此异样?那滚荡的恶煞之气从何而来?为何法坛没有联结成天网护佑仙城?付江愁脸色惨白,她道了声“不好”,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仙城跑去。

太乙道场中。

幽川脱落,恶气朝着太乙奔流的景象也出现在越昙、越兰泽一行人的眼中。越昙趁着她们愣神的机会朝着谢寄愁所在的方向奔去。而越兰泽脚步一迈,想要追逐越昙,可倏然间脚下一停,一句“姐姐”从唇边溢出,成为最后的绝响。她垂眸看着幽川,咯咯地笑了起来。那音调空灵澄澈,仿佛从亘古传出,并不像她的声音。

粘连在越兰泽脸上的面具轻飘飘地浮了起来,朝着滚荡的幽川恶气中飘出。从中一道模糊不定的人影现出,在承载元母灌落的元炁后渐渐变得凝实,由虚幻走向了常在。她一身血红的衣衫,装扮与谢寄愁别无二致,可她神色并不泠然高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后又突然间消失。

越兰泽的身躯摇摇晃晃,没了面具后,她的脸只是一团模糊的血肉。磅礴澎湃的气机在顷刻间散尽,身体直直地坠入幽川。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发生,越昙心中刺痛,她在听到最后一声“姐姐”,若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