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一转,便落到了修行上。越昙的道法是边玉沉教的,可要说没有谢寄愁的痕迹,那是根本不可能。谢寄愁替太乙修士讲法的时候,越昙也会过去旁听,有时候甚至代替谢寄愁的位置,兴致勃勃地演武,其中她亦有所得。谢寄愁比边玉沉更清楚越昙的修为如何。

夜色渐深,两人如之前那般,没有回到潮音洞中。越昙从天地根中取出清凉榻,谢寄愁也点着了灯。海风吹来,潮音低回。越昙躺在榻上,单手撑着下颐,侧身看谢寄愁?*? 。谢寄愁回望,将不知不觉间蹭到边沿的越昙往回一捞,将她往里拦了拦。

“师姐。”越昙抱住谢寄愁的手臂,语调含糊地喊了一声,她有些犯困。修道之人的“眠”,其实是养精蓄锐的“修”,可越昙喜欢睡觉,无处不可。石上、花下、崖边、月影中,看着无边光影如水波漾动着,斑驳而又迷离。

“我在。”谢寄愁垂眸凝视着越昙,语调放轻。随着在佛国的停留,她发现愁绪从越昙的脸上退去了,神色也趋于安宁平和,可她不知道越昙的心如何,她渐渐地看不透越昙的心绪。有时候她觉得越昙像是放下一些事情,有时候又觉得她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放不下。斩断前缘当然是最好,可要是真弃人、弃我,她恐怕也在被遗忘之列。

“我应该不去索取什么,而是单单希望你无病无灾,这样的话入了无相道其实也没有不可。”谢寄愁轻声说。她恨边玉沉、素寒声她们的自私,可关照自身,自私也不会比她们少。她一层一层剥开内心,最深处的渴求是占有。

“嗯?”越昙半梦半醒,没听清谢寄愁说什么话。她抱着谢寄愁的手臂不撒手,像是怕这也是个空梦,在醒来的时候一切又会落空。世界微尘,一切存在当是梦幻泡影,可她觉悟得不够彻底。斩灭了一部分妄想,仍旧剩下一些妄想,她却无心斩了。

谢寄愁抬起另一只手,她的指尖顺着月色、烛火投落的淡影向下抚摸 ,在触及唇角的时候,指尖忽地被人含住了。谢寄愁垂眸,对上一双炯亮的眼,黑瞳泛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星辰在闪烁。“师姐。”越昙又喊了一声。

谢寄愁应答,柔软的指腹在温热中只停留刹那,便被谢寄愁收回。动作间衣袍窸窣作响,谢寄愁褪去鞋袜,也跟越昙挤在一张榻上。越昙像是清醒,又像是在梦境中沉迷,她起身爬到谢寄愁的怀里,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顺从沸腾心绪的指引,稍稍向下压。她隐约记得有一段凌乱的日子,她跟谢寄愁相拥缠绵。在太乙宗的时候,两人都心怀矜持,亲昵间少了点缱绻。可在狂乱中,克制烟消云散后,当然就会露出赤.裸的欲.念。在那一刻能够忘怀一切,谁不贪欢?谁不沉沦?

“昙儿。”谢寄愁抚着越昙被咬得嫣红的双唇轻轻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