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问。谢寄愁身怀幽川,没有谁会允许她在道域随意走动, 她能做的就是将越昙带回, 为她过去遭遇的不公做补偿。她不能再权衡利弊, 不能在这事上退后一步了。

对于囚困谢寄愁之事, 各宗派掌教意见颇为一致, 至于如何安置越昙,没出结果,云流声也不在意。她拟了一道法契, 提及划出一片山给谢寄愁做道场, 让各宗道人都落下名印, 之后,便看佛国那边如何打算了。妙法音总不至于连这点事都不答应。

在同道一一离去后, 云流声给了问天垣一个眼神,回到紫微宗后便请来下属宗派的大乘宗师何道人, 三人设法再推了一次天之轨,得到的答案跟先前一回没有区别。

契书上, 一枚枚名印闪烁着的淡金色的光芒。法契为天地共证,一旦违背契约,便会遭遇天谴。尤其是这一张为“命契”,在诸多法契中规格最高,不可轻易立下。

何道人眼神微闪,她看了眼契书便收回视线,平静道:“我去吧。”

云流声、问天垣不由肃容,她们认真地凝视着何道人,郑重地朝着她一拜。云流声道:“道域会记住道友的恩情。”

何道人一扬眉,飒然笑道:“本该如此。”她朝着云流声、问天垣二人回了一礼,便化作一道遁光离去。望着她逐渐远去的光影,云流声、问天垣相视一叹,语气中是无尽的怅然。

佛国。

道域的荡动似是与此间生民无关。

越昙本就天资不凡,如今抛去心中滞碍,将全数心神都放在修行上,进境十分迅速。庞大的元炁浇灌着道体,而在蜕变中的圣人蛊也渐渐成长,随着她修为的增长,逐渐有了破茧的迹象。

月色下剑气弄海潮,越昙在修剑法,谢寄愁歪在石桌边独自对弈,她一手黑子一手白子,局势难解难分。可她的心神没在下棋上,她在想越昙的事。如今看越昙的道体,伤痕逐渐修复,又逐渐走向完美。归真一元果 、天星之精都已经服用了,只差在道域三大洞中的三洞真炁。虽说就算无有此物也无大碍,但既然已经采药了,就该做到完美无缺。或许在离开佛国的时候,得往三洞走一趟。

“师姐。”越昙将剑一收,三两步就到了出神的谢寄愁跟前,她没什么话想说,只托着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谢寄愁。

谢寄愁回过神来,将白子朝着越昙跟前一推,微微一笑道:“来。”

越昙的棋艺都是谢寄愁教的,哪有办法走出困局?先是兴致勃勃地陪着谢寄愁下了几手,旋即就被局势困住,进退不得。她捏着白子半晌,最后手一松任由它跌落回棋盘中。她说了句:“不来了。”起身的时候,袖子没注意带了过去,顿时将棋弄乱一大片。要复原棋局也简单,可两人都没有下棋的兴致,谢寄愁轻轻一拂,便将棋子收起,腾出干净的桌面来,摆上些酒水。

“在佛国就像是山居,不必计算年数。”越昙眨了眨眼,慨然叹息。

谢寄愁深深地凝视着她,忽然问:“想回到道域了?”

妙法音不来,无人跟她们说道域的情况。先前魔瘟之事到底沾在心中,如一点墨痕,很难彻底无视了。越昙没断烦恼根,有时候想起幽川,有时候记起故人的形貌,有种恍若隔世的虚无幻灭感,也有一丝丝的恨和悲凉。她试图平和,可情绪始终难以如寒冰冷却。她想过种种遇到故人时候的场景,可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相逢的刹那才会彻底明了。

“我不知道。”越昙语调很轻,度人度己都难。她看破那些虚妄后,眼前出现的是真相,可惨痛并不会少上半点。可能得修持到妙法音的境界,要不然“解脱”只是一个空梦。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谢寄愁,想询问她的意思,但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她总不能一直让师姐做主张。

越昙不说,谢寄愁也不去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