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越昙抬眸,忽然道:“我想喝酒。”她的眼神迷离,仿佛轻烟笼月。

谢寄愁“嗯”了一声,悬浮的心却难以落到实处。

酒名无愁,不能消愁。

月光下的药王谷,草木窸窣作响,虫声此起彼伏。

素寒声坐在石桌边,跟前已有数个空坛,她想要彻底沉溺,可越喝越清醒。

往事悠悠,在脑海中浮现。素寒声分不清是过去的自己着了魔,还是如今的自己陷入疯执中。她已经从师尊的口中得到消息,谢寄愁没死、越昙也没死,她们都被妙法音带回佛国。妙法音说了,那不是鬼主,仍旧是谢寄愁。

“寒声。”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素寒声闻言转身,觑见素无闲微微蹙起的眉眼以及一丝恼怒嫌恶。她知道恩师素来不喜自己的放纵,可也无心再打理乱酒坛,只勉强地站起身,朝着素无闲行了一礼,打了声酒嗝,道:“见过师尊。”

素无闲道:“谷中长老对你很是不满。”当初将怜花信当作药王谷继承人培养,对素寒声便有所忽视,任由她长成这般模样。素寒声的肩膀能挑起药王谷的重责吗?可除了素寒声,还有谁能够担起责任?如果当初大师姐没有离谷,如果素渥道体没有被药毁……无数个念头在素无闲脑海中窜起,她注视着素寒声,一拂袖便将酒坛打烂。

砰砰的响声在素寒声耳畔鼓动,她屈膝跪在地上,道:“是寒声有负恩师重托。”她内心深处藏着那么一抹快意,如果长老一致同意,她是否就不用承担药王谷的职责,能够痛快地去做她自己?她可以去找越昙,可以不用面临两难的抉择。她是知道的,太上法会已决定将谢寄愁斩杀,那越昙呢?她会站在哪一边?如果她要为谢寄愁与道域为敌那该如何?就先前的举措来看,太上法会是不在意越昙死活的。

素无闲烦闷不堪,冷声斥责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素寒声应得很是干脆:“徒儿知错。”借着点酒劲,她大着胆子问,“当初师真人出谷,师尊是如何想的?”

素无闲没理会素寒声的问题,她道:“近年来,你的修为不曾精进半分。我原想将你留在谷中,不愿让你出去,可现在不成了。”

素寒声道:“师尊要派我出去么?”她并没有太多的欣喜,来自师门的派遣与她自己在道域的自由行走是不一样的。她不可能一个人独行,得顾忌着师妹、长老以及要完成的事,可能在湖边小坐时都得不到安宁。

素无闲皱眉说:“白藏城出事了。”

“嗯?”素寒声想了一会儿才记起白藏城是什么地方,她的面色变化纷纭,良久后才说,“那里是师真人的领域。”

想到师明净的名字,素无闲心中被针扎了一下,泛着微微的刺痛。在师明净救走谢寄愁、越昙后,跟药王谷的裂隙很深。太上法会不愿意开罪一个擅长医道的大乘期宗师,便只远远地看着,而这任务,自然由熟悉师明净的药王谷修士承担。也正是因为如此,药王谷才能第一时间发现白藏城的异状一片死气在城中蔓延。师明净的确是大宗师,可她一人之力,未必能救下整座城池的百姓。她的门徒跟修道士不同,凡人的疫病能诊治;可若是邪魔妖物带来的灾祸,非修道人不能解。

素无闲跟素寒声嘱咐道:“你过去看看情况。”如果这件事情办好了,长老们对她的不满会消去许多。

素寒声耷拉着脑袋,应了声“是”。她过去也出过类似的任务,疫病多是从一些怪诞的妖物身上散发的,只要将源头解决了,一切便了结。心中并没有任何沉重的心绪,只以为跟过往没有不同。

白藏城中。

师明净的门徒只当是寻常的疫病,一个个按照方子开药,哪知方子不起任何效用!无奈之下,她们只得将消息告知师明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