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豆腐放进蒸笼后,沃檀扇了几下烟,余光瞥见灶台旁边有条白花花的大萝卜。

应该是厨房的人刚在下船采买来的,秧子翠绿,看着也水水灵灵。

沃檀拿起来掂了掂,感觉分量足又压手,一时起了谗,便折了一半分给田枝。

哪知这么个无心之举,却让个田枝生生会错意。

她看了看沃檀递来的萝卜,眼皮子震惊地撑了撑:“如此大个物事?王爷当真是深藏不露!你,你居然也吃得住?!”

“……”沃檀满眼复杂地看了看田枝:“你想多了,他虚得很。”

田枝更诧异了:“你的意思是……王爷不能人道?!”

“咳咳咳咳……”

几声刻意的咳嗽,打断二女诡怪的气氛。

厨房门口,来替景昭取食盒的韦靖脸都绿了。

手里的剑握了又握,牙根子是咬了又咬,动用起十二分的克制,他才没有大打出手。

打什么怪话,竟敢,竟敢这般羞辱他们王爷,着实可恨!

强行掖下心里的愤怒,韦靖高抬着腿进了厨房,却被告知王爷的药膳还未好。

那厨娘搓了搓手,局促地赔着笑:“熬药的铫子坏了,刚才赶忙下船去买的,还请大人您稍等片刻。”

韦靖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见那厨娘满脸忐忑,便也没多作计较。只他实在不想看到沃檀的脸,便干脆抱着剑背对厨房。

感受到他的不喜,沃檀也奉还了个斜眼,便忙活自己的。

豆腐蒸得差不多,便该下冰糖了。

一个治晕船的偏方儿能赚三十两,沃檀觉得不能再值当。

她叼着萝卜起身,才舀了勺冰糖,却陡然闻到一缕不陌生的味道。

燃烧的木头气中,又夹杂着细不可闻的生杏子味。

是阳春散,春|.药的一种。

沃檀假借揉弄鼻子微微侧了侧声,果然用余光看到那厨娘抖抖索索地,在往铫子里头撒粉末。

于那厨娘察觉之前,沃檀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阳春散这样的药,吃到肚子里以后不会马上发作,还需由樟子香引之。

这般隐蔽的药,哪怕是有专人验毒,也验不出什么来。

默不作声地看着韦靖把那膳盒提走,沃檀也将豆腐与冰糖搅合到一起,出了厨房去给涂玉玉。

涂玉玉跟乌渔,都被安排在巡卫军。

毕竟跟正经男儿有些区别,沃檀本以为涂玉玉在那里头会遭排挤,哪知进去舱房时,却发现还有人给他递瓜子,陪他唠嗑。

跟涂玉玉同间舱房那人叫严八,虽也是个巡卫但生得稀眉小眼,一看就是个活泛的碎嘴子。

沃檀走到里头时,那严八正跟涂玉玉瞎嚼话:“平时进不去王府,往里头安插不了什么人,甚至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今儿好不容易同在一条船上,那些心怀鬼胎的,还能不活动活动?”

涂玉玉虽然被晕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却还有心气儿跟着八卦:“这么说,咱们这船上,有不少人都惦记着要爬王爷的床了?”

“可不是?”严八抬了抬眉梢:“而且听说王爷上回在刘府参宴时,还曾带走一位舞伶。这可与传闻中他不近女色的说法相去甚远,怎能不让人越发心痒?”

“呃,这……”涂玉玉脸上的笑顿时有些牵强。

沃檀走上前,打断话头道:“东西放这了,自己吃。”

见到沃檀,方才还咽着瓜子的涂玉玉霎时呜咽起来:“谭兄!你终于来救我了!”

“……”

如果说景昭被厚披风围得像坐月子,那此刻的涂玉玉,就如同刚来癸水的妇人。

打发涂玉玉后,沃檀回到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