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了下去,再不要怀了。

小世子取名景成浔,他甚少哭闹,是顶顶听话好带的孩子。

但这股子听话,也就持续了不到两年。

自打会走路后,浔世子便成了王府当之无愧的霸王,几乎每场鸡飞狗跳都有他的份。

拿沃檀的话来说,兹要是今儿个没捣蛋,那就算他白活一天。

说实话,沃檀本来没想孩子生下来后,会对自己有多大影响。

她没别的想头,哪怕儿子一头扎进她的妆奁里,涂涂抹抹把脸染成块大花布,她也尚能取笑两句。直到崽儿捉了条蛇,把那蛇的毒牙给拔了,还兴冲冲跑到她跟前炫耀。

沃檀被那花斑蛇给吓得胆都差点破掉,后仰着身子倒退数步,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个屁墩,就差没有嗷一嗓子蹦到屋顶去了。

浔世子运气也不是太好,偏偏这个时候碰见他爹下朝回府,且一见这场景也是脸都黑了,立即下令关他禁步。

爹爹护妻心切,伤了儿子的心,浔世子觉得满脑门冤字打转,委屈更是一波波冲得他眼泪啪嗒。

他越想越是蔫蔫地,一颗心疙疙瘩瘩,难以平复。

“阿娘怕蛇,我想告诉她蛇不可怕,才特意捉了过去的……”小世子坐在房里的地毡上,捡着衣摆抹泪:“黑鱼,本世子好惨……”

乌渔眼角一抽:“世子,属下名叫乌渔……”

“乌鱼,”浔世子诚恳地改了口,又齉着鼻腔再度控诉道:“爹爹眼里只有阿娘,都不怎么在乎我,我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吗?是不是出生的时候被换了?”

乌渔心头绊了下,不由狂按眉头。

还用说么?这位世子跳脱的性子是一桩,单论这份奇思妙想,就绝对是王妃的血胤……

劝,乌渔没能劝出个好歹来,反而让小世子钻了牛角尖。

出了禁步期后,小世子不知打哪儿弄来个破破烂烂的小包袱,大清早地往背上一扛,说要去找舅父。而且找的还不是秦府的表舅,而是山长水远,要去找泰县的老舅。

彼时景昭去了朝会,沃檀还赖在床上没起。一听儿子要离家出走,她这才懒懒地翻了个身:“不错,真是个有骨气的。”

等了半天,田枝探头:“没了?”

“嗯。”

“你就不去劝一劝?”

“有什么好劝的?横竖这王府是容不下他撒野了,他爱去哪去哪。”

沃檀这话轻飘飘的,仿佛真不在意儿子离家出走这茬儿,倒给田枝弄得心里一扯一扯的。

她出了院子,碰上急得没头苍蝇一样的乌渔,立马被抓住:“王妃怎么说?”

田枝如实转告:“王妃说世子爱去哪去哪,她不管。”

这话后,乌渔屁股后头伸出个小脑袋,浔世子嘴眼都张着:“阿娘她,她真这么说的?”

田枝虽不忍,但还是点了头。

浔世子的脸一寸寸霜了下去,半晌咕咚咽了下口水:“完了完了,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扛着肩上的小花包袱,小世子一时进退失据,愁得两条腿都并到了一起。

而便在乌渔跟田枝以为他毅然要走时,哪知人家把包袱往乌渔怀里一怼,迈起两条腿跑进主院去。

田枝不明所以,跟在后头进了院子,却见早前还嚷嚷着要离家出走的男娃娃,作贼似地进了寝居。

接着,便见他拣起椅子上的扇子,巴巴儿地站在帐子后头。

立了片刻后,帐子里头传出一道娇慵的抱怨:“这天儿怎么回事啊?冰鉴里头没添冰么,怎么热成这样?”

仿佛得了天大的时机,小世子立马踮起脚来,趴在床沿替娘打扇:“阿娘,还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