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驿馆?”景昭语调稀松平常,便像家宴之时,在与这位皇兄叙闲话。

皇帝抓紧身下的纻丝缛单,猛地仰头:“来人!快来人!江良!冯喜!给都朕滚进来!”

他唤得又促又急,响彻整间殿室。那声音又闷又哑,在如青龟夜惨,亦似瓮中之响。

景昭并未制止,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眼前这张逐渐悸然的脸。

待皇帝再喊不动,半个身子都崴在榻边了,他才温声道:“皇兄想找那位江殿帅,怕是有些困难,但冯公公……臣弟或可代为传唤。”

皇帝心头磕撞了下,骤然抬起眼来:“冯喜是你的人?”

景昭一声不吭,面容雪静。

炉香浥浥,丝丝缕缕地灌入皇帝鼻腔之中,更如同一张密且无形的网,牢牢箍住他的心室。

“是了,不止冯喜,定然还有其它的人……你布谋多年,早便在朕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皇帝声音低下来,自语般地喃喃:“朕就知道,早晚要有这一天……”

常年俯于高处者,最是知晓什么叫做无谓挣扎,尤其,是当多年悬在眼眶外的利刃终于逼到眼前时。

缎面上的明黄本是最尊贵的颜色,此刻却如同一团絮起的暗焰,将皇帝缠作一颗笨重的虫茧。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皇帝从面到唇都成了枣褐色,像冻住的淤血。

他撑住肘想爬起来,奈何尝试几回都力有不逮,只得就着那半伏于榻的姿势,一边喘气一边望向景昭:“你待如何?想来……取朕的命么?”

景昭反问道:“皇兄将臣弟府中翻了个遍,不知可有所获?可寻到你想寻的东西了?”

这问将皇帝攫住,他呼吸大乱起来,腮侧咬出嶙峋的恨:“朕不信!不信父皇当真留有那物!”

景昭微含起眼,衣料窸窣几下,自广袖之中取出一卷手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