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罗宁买了一束花,她猜到李煜安会带她来母亲的墓碑前。
这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他将花束放在墓碑前面,罗宁看见上面的黑白小像,如同他曾经像他描述的那样,这是一位柔和靓丽的女子。
李煜安拉起罗宁的手,对着墓碑很认真地开口:“都说在生死面前,什么都不算大事情。”
罗宁偏头瞧他。
“你走之后,我过得也没有很差,因为我逐渐意识到,人的活法有很多种。”
他是说给去世的母亲听,也像是说给她听:“与其在不属于自己的家庭里求一些廉价的关心与爱,那不如逃离出去,独活也是活。痛苦有很多,但我觉得我很幸运,每当我想起你,想起的是那些很美好很美好的瞬间,我觉得我是被爱的;而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也有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过来陪伴着我,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会爱的。”
罗宁眼眶有些酸涩,她循着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李煜安则更用力地回握。
他的嗓音依旧和煦温柔,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罗宁,人没有爱是会死掉的。”
“但我仍旧感觉很幸运,”他说,“因为你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会在我的身边。”
??番外二
郑欣宜出生那年,父母在庭院四面栽种了不少的果树苗。
前槐枣后杏榆,东榴金西柿银。
当她一年年抽条长大时,树苗活下来的却不多,有些前一年还会长出绒绒的叶子,第二年就只剩下枯黑遒劲的枝干。
唯有西面的两株柿子树一年比一年生得好。
父母都很照料这两棵树,它们寓意事事如意,好事成双。
每到夏天,郑父就会把郑欣宜举得很高,绿油舒展的叶子如同铺盖遮住他们,她就一个个地去数下面结的袖珍小果子。
她喜欢看生长的过程,由小变大,由绿变橘,由夏至秋。
隔壁的同龄男孩很淘气,要么搬着梯子偷果子,要么就过来爬树捣乱。
她穿着蓝色的碎花裙子站在树下,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他“蹭蹭噌”窜了上去,很多小柿子都没来得及成熟就被他收入囊中。
隔壁传来成年男人的呵斥,男孩将所有的果子忙不迭地塞进口袋,双手晃荡着树干,“唰”一下,像只小猴一样灵巧地跳了下来。
他逃跑之前还不忘往她手里面也放了两个。
因为李煜安的恶作剧,她家的柿子树到了秋天,结果总是寥寥。
她最初在意果树,后来也担忧他从树上摔倒。
那样年幼活泼的时光,短暂如惊飞而过的鸟。
李煜安的母亲去世了,从此她家的柿子树,每年秋天都会结上满满一树的果子。
她没见他哭过,只是不再玩闹活泼。
小小的男孩,就在她眼前突然长大。
从小学到高中,他们其实算不得亲密。
李煜安是藏心事的人,和她交流并不多。但他们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她会等他一起回家,路上他戴着耳机自顾自走的时候,郑欣宜会故意放慢脚步,看他的背影被夕阳拉得长又长。
即便李煜安比同龄人通透一些,但同样年纪的女孩,仍旧要比男孩早晓得一些微妙的情感。
那是一个特定的阶段。
女孩子们在课间总会有意无意把话题扯向几个雷打不动的名字,在悄声密语和红脸打闹的氛围下,她的心和她的目光也随着鼓动起来了。
郑欣宜从小有很多的宠爱。父母对她有求必应,从小到大的同学总是待她友善,她总幸运又合理地拥有很多让别人羡慕的事情。
和她一起的朋友们,大多都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但是郑欣宜这辈子不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