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早耽误的有些久,待轩窗处泄出来的光有些多了,沈娥这才缓缓起身,唤满月端水进来,就着谢时浔递过来的绒巾洗漱。

谢时浔本就一夜未睡,眉眼间倦意极浓。沈娥房中的花种已经买了许久,就等着种下去。

便也不打算与谢时浔黏在一处,匆匆将人赶去房中休息,便扛着锄头与满月到院中种花,邢嬷嬷也侍候在一处,不时去小厨房为她取些吃食来。

杜管家带人提水过来,笑呵呵给她行礼。气氛融洽,沈娥也冷得自在。

今后几日,谢时浔彻底忙了起来,天不亮便进宫,夜色深黑才回府。

好几次沈娥半夜醒来,身后那人将她揽进怀里,克己复礼从未有什么逾矩的动作,却又让人心安。触到那人皮肤湿寒,便又是熬到深夜,才匆匆赶回府陪她。

沈娥瞧的有些感动,便不时做了些吃食叫人递进宫里,也算是给那人一番慰藉。

祭祀求雨之日,选在十月初七。

在皇家祭台之上,置了许多殿席,供世家小姐公子观看。

沈娥一早便起了,与谢时浔同乘一座马车到皇宫。带着倦意落座,又听着吹吹打打的声音半晌,才堪堪见到谢时浔上了祭祀台,气质冷寒的立在高台之上,一眼望过去“霁月风光”四字像是专门为这人留的。

沈娥想,他是天上仙,人间月。

祭祀之事繁杂,沈娥见谢时浔下了高台,便念着去找他。结果半路瞧见王罗漪也跟着春信过来,两人碰面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沈娥随意唤满月将自个儿的去向给谢时浔递了过去,免她担心。随后便携着王罗漪,一同到京中逛街。

祭祀台之下,还为前来念咒的僧人设置了禅房。谢时浔被人领着,随即推门进去,便瞧见里间坐着周子珂和穆亭。

“谢兄来了啊,快坐!”周子珂又是平日里那幅懒散样子,一双桃花眼微眯,抬手朝身侧空着的椅子上一指,语气随意道。

穆亭则是淡淡扫他一眼,一如既往没有出声。

谢时浔不置可否,抬步走了过去。坐到周子珂身侧,随即自顾自斟茶。

“谢兄可知民间那位‘乌先生’的来头?”周子珂偏口看他,眼底有些不可名状的情绪,淡道。

谢时浔执着茶盏的动作一顿,凉凉掀了眸子看过去:“不知。”

“乌先生”其人,是在前几日便风靡了整个皇宫的奇人。其最开始的名头,是从江南一带传出来的,听说此人行踪诡异,平日里便带着一副银质面具,无人知晓他是何样貌。有人传他容颜绝世,堪比妖孽。亦有人说他容颜奇丑无比,这才整日佩戴面具。

可这些均不是他打出名声的由头,而是因着一张能治“瘟疫”的药方,迅速在江南一带打出名声,

被苏州城百姓称为“圣人”,一时间名声大噪,传入宫内。

而在三日前,这位“乌先生”便已被太子秘密接进宫内,为圣上诊治。

也是今日一早,圣上苏醒,当即下了旨意,要将“乌先生”封为国师,不日举行大典。

周子珂对上他带着冷冽寒意的眼神,心间一紧,不知他是何意思,下一刻便听见那人启唇。

“不知。”

周子珂微愣,对面的穆亭也诧异的抬眼过来。倒不是因着谢时浔不知晓那人的身份,而是这人的举动,实在是像极了

周子珂欠了他八辈子的钱,余光凌冽的像是要将他就地剐了。

半晌,周子珂干笑的应了一声,又见谢时浔没事人一般低着头喝茶,也不理他。

心中便有些守不住,疑惑的问出声:“谢兄,我可是有何处得罪你了?”

闻言,谢时浔却未抬头,只是又饮下一口茶水,舌尖微微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