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销收起腿,上身略向前倾,如炬的双目紧盯在她熟睡的面孔上,见她睡得依然平稳,便爬回床上,与她面对面躺下。

这个姿势下,两人的鼻尖相距不过三寸

几秒钟后,汪悬光的呼吸突然加重,仿佛察觉到他的存在,毫不迟疑地一翻身,只给秦销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

果然如此。

不论清醒时她有多少个在意他的显性行为听他拉琴、摸他手指、要他拥抱安慰,人的潜意识不会撒谎,总在一个放松警惕的时刻,让残酷真相从黑色帽兜下露出端倪

他睡在她身边时,她总是背对着他或者平躺;他不在身旁时,她在床上就能自如地翻滚整张床。

冰山从未融化。

她依旧是那个受不了身旁有人呼吸的她。

秦销咽喉一动,仿佛一根细长的鱼刺牢牢堵在咽喉。

唉,算了。

反正也睡不着,去书房看文件吧,让她睡得舒坦些吧。

他正要起身,然而这时,汪悬光突然往后挪了下,赤裸光滑的后背贴上他的胸口,似乎还贪恋地蹭了蹭,尽管那动作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

秦销瞳孔急剧紧缩,抓着被子的手一顿。

她……她……只是想找个热源?可能梦到了北极冰川?……她一直都很喜欢他的肉体。

对,是这个理由。

要是连他的肉体入不了她的眼,她也不会陪他玩强取豪夺的替身游戏,早在他装司机送她机场的那一夜就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

黑暗寂静深沉,抵近的心跳混杂着颠倒放纵的梦境中,交织出共振,一如甜蜜而致命的塞壬的歌声,诱人沉沦。

秦销在被窝里将出未出,手肘撑着床铺,近距离凝视着汪悬光清瘦的肩胛骨。与钢丝般的理智作斗争了片刻后,终于叹息一声,躺回她身边,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她。

……

早上7:50,手机准时震动。

又睁了半宿眼睛的秦销,六点多刚有点困意,但眯到闹钟响起也没睡着。

他关掉手机,照常和汪悬光亲热腻歪,起床洗漱后走进步入式衣柜,一边往自己身上套着一件灰色衬衫,一边瞄着摘衣架的汪悬光。

两人的衣服、鞋帽及配饰,都由专业设计师搭配成套摆放好,不需要总裁在晨间把精力浪费在决定今天穿什么上。

见汪悬光选择了浅紫色丝质衬衫的那套,秦销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拉开领带柜,用自己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飞快地将一格一格的领带盒调换顺序,然后对她说:

“宝贝,帮帮我。”

汪悬光帮他刮胡子和系领带的习惯延续了一年,从汪盏的别墅到亮马桥的公寓再到国公府。平时早上都是他举着领带等她来,今天是例外。

汪悬光换好了衣服,一面戴着手表,一面朝他走来,问:“领带呢?”

“你选”

秦销后腰靠着柜子,衬衫下摆勾勒出紧致的腰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汪悬光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抽屉,一秒钟都没停留,随手拿起一条暗红色的。

秦销眼底暗了暗。

果然如此。

几十盒领带整齐排列,那条蓝紫花色的领带在这一抽屉消消乐般“纯色”中醒目刺眼,且与她的衬衫是同款情侣色,但她只是随意地拿了一条。

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

她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他……

她愿意靠在他的胸膛上看书、不介意用他的杯子喝水,但她从未注意过他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剪头发……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