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逡巡的目光忽然一顿,几米外有一间汽车修理厂。

大铁门上写着“出租”的粉笔字,贴着没撕干净的“兔年”对联,红色褪尽,萧瑟地立在风中。

那是一间因疫情倒闭的修理厂。

·

修理厂有三间平房,深阔的院内用铁皮搭棚顶当作业场,目测宽度和高度能同时容纳下三辆厢式货车。

汪悬光轻而易举撬开铁门上的链锁,把残废的秦先生扶进了中间那间。

水、电、燃气都没用完,沙发、衣柜、床等大件家具也没搬空,电热水壶能烧水,抽屉里有许多口罩、酒精、抗生素和布洛芬,此外还有一幅没绣完的十字绣,可以缝合伤口。

水烧开了,暂且不能喝,放在门外晾着。

秦销生吞下两粒布洛芬,坐在空荡的床板上,略一偏头,指向手臂:“芯片……先取出来。”

植入手臂的芯片,最初作用是防绑架。监测心率、血压、血糖和各项激素水平是最近几年才实现的新功能。芯片本身必须小而隐蔽,最好让绑匪用探测器都找不到。

汪悬光在他的手臂上探了探,除了皮肤滚烫,什么都没感觉到。

“疫苗印花……看到了吗?”秦销气若游丝,“那儿”

汪悬光漠然收回手指:“没必要,也晚了。”

追杀者守株待兔摆出这么大的架势围堵他们,秦销的一切包括芯片定位很可能都已被对方掌控。现在取出来,消失信号地点也是他们的藏身之处,作用只是让秦销白挨一刀而已。

秦销明白她的意思,微微摇头:“但B组会激活。”

汪悬光正拿酒精给针线消毒,闻言长睫毛遮住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不过语气还十分平淡:“保险箱里的电话?”

“那是C组,B组的行动信号……是芯片的信号消失。”

秦销疲惫地靠着墙,迎着她的视线,惨白的嘴唇突然浮起一丝极为不明显的微笑:

“你不剜……是心疼我吗……”

没有麻药,也没有手术刀,芯片埋得多深也不确定,几刀下去才能剜出来全看运气。

秘书组情况不明,筹码只能压在神秘的B组上。

她为什么要反对?

因为秦销会疼?

汪悬光面无表情,用酒精擦拭高烧中的皮肤,接着举起了水果刀

一刀见血!!!

“嗯啊……”

终于轮到秦先生呻吟了!

秦销咬着惨白的嘴唇,全身剧烈颤抖,汗珠一颗颗往下掉,忍着生剜的剧痛,断断续续地说:

“……B组会在消失点……找……找我……但是天黑以后……哼嗯……你、你要走……”

村镇到处都是汽车修理厂,像电影那样拆几颗零件,连几根线就把车开走对汪博士易如反掌。离开不是问题,但问题是

“去哪儿?”她问。

“哪儿、哪儿都行……对方的目标是我,我们分开……你、你就安全了。”

刀片在汪悬光颈侧投下一块晃动的白光,更衬得她的神色森冷无情:“他们想活捉你。”

又一刀落下。

剧痛让心率陡然飙升,秦销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数秒后才喘息着回答:“不知道目标是我,还是我家。”

汪悬光接着他上一句话,赞同地一点头:“我把你丢下自己跑了,他们不会大费周章抓一个情妇。”

“不是情妇……”

秦销屏住呼吸,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像是某种固执又徒劳的誓言:“你是我认定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汪悬光不为所动,继续剜他的手臂,指尖终于触到一粒小米大小的硬物,拈出来,抹掉上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