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悬光下颌撑在手臂上,懒洋洋地趴在了椅背上:“继续。”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她没喊停,秦销便一首接着一首地拉。舒雅的音乐回荡在隆冬深夜中,直到墙上的挂钟走到十点半,汪悬光才从椅子里直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

“不想听了。”

秦销握着弓的手一停,乐声戛然而止。

洗过澡,两人躺进温暖的被窝。

汪悬光枕着秦销的右臂,一翻身拉起了他的左手,仔细端详起来。那个男人的手长得也很漂亮,手背略浮着青筋,手指有种冷玉般的质感。

她翻过他的手掌,方才长久按弦压出的红痕赫然落在指腹。

“你亲手杀过人吗?”

汪悬光提问的语气平静淡然,秦销也像答了个晚饭吃了什么一样说:“杀过。”

“用枪?”

“刀、枪都有。”

右臂被汪悬光枕着,秦销只略微抬起了右手:“也用手扭断过别人的脖子。”

“怎么扭的?”

汪悬光撑着他赤裸的胸膛,从被窝里支起身,冲他扬起头,露出脖颈。

秦销的目光如羽毛般在她细白的颈部上轻轻掠过,不肯拿她做示范,只拉起她的双手,一左一右托住自己的下颌。

“用瞬间的爆发力,前后一掰,第一节寰椎脱位,人就会死。”

他的手心覆着她的手背;她的指腹点在他的颈动脉上,怦、怦、怦,一下又一下微微震着。

窗外夜色深黑,冷风从古宅阴暗的角落里而起,掠过空白的雪地,掀起一阵阵雪烟,最后卷着枯枝发出尖锐的风哨直上天际

温暖的被窝里,两人一上一下,静默对视她捧着他的命脉。

空气如同某种半流体,缓缓地拂过四面白墙、雕花窗和博古架,将眼前之物覆盖上一层暧昧的昏黄,仿佛连死物都生出呼吸。

半晌,汪悬光眸底闪动,松了双手,躺回秦销身边,脚底也挨上了他的小腿。

166. 多情

凭着对汽车构造的极度熟悉,汪悬光摸着黑,从秦销脚下那堆废铜烂铁中拔出根顺手的“工具”,对着支点一撬,把人救了出来。

河底暗流冲来一簇一簇的深绿水草,像锁链一样缠绕着身上。两人相拥上浮,刚冒出水面

轰隆隆!!!

低空盘旋的武装直升机立刻向河面射击,飞溅的河水在身旁化成水幕,封锁四面八方,岸上的士兵也纷纷下水游来。

对方收到的命令一定是活捉秦销,否则方才一个链炮打下来,他们早就车毁人亡了。

刹那间,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缩回水里。

果然!失去目标,轰炸当即停止。

空茫水面上不见两人的踪影,士兵们又千头万绪地向水里潜。

在陌生水域里游野泳,对职业运动员来说都很危险。水域宽茫无尽,不知体力能支撑到何时,还有数不清的暗流和横冲直撞的杂物。

妈妈出身戎马世家,秦销自小接受军事训练。汪悬光这种硅谷新贵,也接受过反绑架训练,虽达不到电影里的特工水平,危急关头也能自保。

两人运气不错,没撞上复杂河道。在河里半游半冲地甩开了追兵,秦销的体力终于耗到了极限,正要往河底坠去时,汪悬光托着他上了岸。

岸边是大片的玉米田地,夏风穿过,长绿叶被带得飒飒作响,也吹来河水的腥味潮气,垃圾和肥料的臭气,还有机油的焦味。

汪悬光趴在田地里,喘了片刻,在渗人的安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一看

秦销双眼紧闭,面上透着死人的青色,被拖到岸上就没动过,腿还泡在水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