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食指点了点红妆的鼻子,笑道:“坏家伙。”
红妆抽了抽鼻子,定定地看着他。她不掩藏情绪,爱欲和欢欣都真实地写在眼里,直观地透露给他。
从前她以为,他胸襟里藏着山河,从他的眼里能见天地、见万物、见众生。
可如今她突然懂了,她是芸芸众生,而他才是山河本身。
她放肆、奔逐、流浪,他沉默、包容、隐忍。
他是她的山河,是她的梦。
两人准备出发回季家。
戚烬背着昏迷的殷青湮告别,临走时季寒初递给他一个药囊,告诉他里面装着他制的解药。
红妆嚼着芽糖,看戚烬若无其事地接过去,淡淡地道谢,就像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戚烬额头上包扎的伤口,大家都默契地装作看不到。
红妆的眼睛弯起,笑容不减:“季三哥哥好厉害呀。”
季寒初没看她,轻轻一笑,与戚烬拜别。
那人背着他的性命,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日头下。
红妆看着他走的,心里不是不遗憾,要不是她着急赶回季家,真想跟
上去看一看他的选择。
季寒初给的肯定是真正的解药,戚烬舍不得殷青湮受苦,一定会尽快将解药给她喂下。
但到底是选的哪一颗,这就不好说了。
她抿抿唇,想到昨天他跪在地上时眼底翻涌的阴暗的欲,又觉得这个选择不是那么难猜。
反正她不相信戚烬是个好人。
在爱里挣扎沉沦的,没有好人。
(三)江湖意
来的时候费了老大一番力气,回去的时候才花了两天不到。
他们费力逃出来,又自投罗网般回去,一是为了红袖,二是听闻了季家这些事,红妆无法放任季寒初就这么跟着自己回南疆。
有些事,必须解决,有些账,必须清算。
红妆这一路上真是受苦受难,她本就大病初愈,眼下更是舟车劳顿,于是季寒初变着法子给她弄补药,喝了两天她就觉得自己要疯。
“能不能先不喝了?”红妆嗔道,因为连日来的劳累,她脸颊上的肉都消退了很多,微微凹陷进去,“以后再喝。”
季寒初把她的手拿下来,声音很温柔,话语很坚决:“不行。”
红妆没作声,觉得现在看他只有讨厌。她想来想去,问他:“季三,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会没有子嗣?”
双生蛊的效用虽能让复生者与常人无异,但身子却衰败许多,她之前又伤得过重,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从南疆活蹦乱跳地跑到江南已经不容易,真要生孩子,那肯定是生死线上再过一遭。
红妆向来想什么说什么,对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坦然道:“我这副身子,生孩子确实不太容易。”
季寒初望着她,凑近,薄唇覆盖过她嘴唇喝过药汁的地方,浅浅地含上一下,淡淡的苦味从她的唇瓣传到他的舌尖,在二人之中围绕。
他低声说:“我不在乎他,我在乎的是你。”
有没有子嗣都没关系,他已经弃了自己的道,再要放弃繁衍后代更是顺理成章,就算真的要被祖上责怪,那死后下了地狱再去偿还便是。
但在生前,他想守住自己想要守的东西。
季寒初轻轻说:“红妆,我还想求个百年。”
所以,不是为他,是为你。
“知道了。”红妆笑出声,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不过,我还是想的。”
季寒初:“可是……”
红妆打断他:“小医仙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反正我已经不做摇光了,我不管,你必须负责替我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