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接个电话,“是我。”

那头郑廷说,“漱石,我到了宿舍楼下,十点你要去机场。”

“好。”

钟漱石挂断,边和孟葭往外走,下了楼,她东张西望的,生怕碰见人。

他安慰她,“这么早没事的,不用紧张。”

孟葭走在他后面,“那可不一定,被人撞见,我说不清楚。”

他反而牵起她的手,“就坦白讲,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钟先生要坦白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不清不楚。”

她像是有起床气没散,直眉愣眼的,一心挑要他毛病似的。

从孟葭醒来,到现在,从她口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中听的。

不清醒、不作数、别那么叫她。

当真是不遗余力的,忙着推翻、否定昨晚发生的一切,亏他还夸她有良心。

一早起来就翻脸不认人呐她是。

钟漱石也不动怒,站在宿舍楼外,停下来,转过身看她。

风和日丽下,一道修长身影覆住她,挡严了孟葭的去路。

她也只好站住,抬起头,不知他要做什么。

钟漱石不紧不迫的,黑亮的眼眸逼视着她,“我要把关系确定下来,你肯吗?”

说这么郑重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很没有所谓的,平静得如一口古井。

以孟葭的功力,她根本就判断不了,钟先生究竟是玩笑,还是一百分的真心。

她目前,能在钟先生身上确定的,无非他生得很好看,大有一番财势,总以淡漠面容示人,会偶尔发一发善心,做两件可怜她的事。

哦,还有,钟先生很会吻。

除此之外,孟葭对他别无所知,甚至连他哪月生的,都不清楚。

所以他们要确定什么?怎么确定,又有什么可确定的呢?

他们之间,严阵而认真的来下定义的话,也只能说,是从一开始,就被命运划定了阶层的关系。

他居他的庙堂高瓦,万人朝贺,她做她的浊水之泥。

若有一日,路过曾予她开慈施惠的神殿,伏下身来拜一拜,是感恩戴德的意思。

至于别的,不该图的、不能贪的东西,最好别想。

孟葭看向钟漱石,她摇头,“不会,我们不会有关系。”

钟漱石闻声,眉心似蹙非蹙的,像是耐心告罄,终于被孟葭惹恼。

但最终,他也只是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孟葭不解地凝视他,攥紧了拳头,浑身进入备战状态,一触即发。

不管钟先生对她说什么,她都要找到理由来反驳。

钟漱石伸出两指,替她归拢鬓边的散发,“小孩子家的,整天活的那么清醒,累不累?”

闹了他半天,也只得来这么一句关照,钟先生这双薄唇,仿佛生来就会哄女孩子。

她暗自攥着的拳头,一下子就松了,只知道怔怔然看他。

钟漱石拍拍她脸,“我要去杭州出趟差,三五天就回来,你照顾好你自己。”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钟先生在她这里,是个例外的原因。

他们生长的环境不同,或许她此时此刻正经受的、抵抗不了的,无法越过年岁历练而超脱的挣扎和矛盾,钟先生一样都没经历。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看轻她的痛苦。

钟先生只是问她累不累。

孟葭眼里蒙一层雾气,看着他上了车,呆愣在原地。

到那辆黑色奥迪开走,让出一条宽阔笔直的马路来,孟葭转头时,才看见对面站了很久的谭裕。

他目光冰凉的,深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