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酒劲上头,用粤语拖腔带调地说了一句,“走开点啦。”

钟灵由衷地感慨,哇了声, “你说这话好软哦。”

谭裕和刘小琳站在门口,见她俩半天才下来, 问道, “这么一点儿路,走五分钟?”

钟灵瞪他, “我们边走边聊, 你有意见?”

她又在谭裕背上推一把, “快去吧, 把我们小琳安全送到家。”

孟葭头昏沉着,不忘冲刘小琳眨眨眼,“车来了,晚安哦。”

刘小琳回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谭裕根本不愿走,他欲言又止的,“孟葭,我还是先送你吧?”

钟灵正待替孟葭分辨两句。

“她不用你送,你管好你自己,就阿弥陀佛了。”

灯火惶惶的跨院里,传来一道沉郁而低冷的男声,伴随几阵送行的脚步,被人簇拥着出来。

为首的正是钟漱石,信步闲庭,泠泠月光下周身寡素,立在门户正中,端的是贵重风雅。他抬腿迈过门槛,身后站了一群与之同席的显贵,居高临下地睇着谭裕。

谭裕在他这段,深不见底的考量目光里,不寒而栗地退了一步,硬是直不起腰杆子来。

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

钟灵见惯了她二哥这副样子,所以知道怕,刘小琳也不敢动,悄悄扯了扯谭裕的袖子。

只有孟葭,还处于魂游太虚的状态,根本闻不出空气当中的剑拔弩张,在所有人的战战兢兢里,费力地歪下头,问钟灵,“咦,我们还不走吗?”

“现在走。”

钟漱石上前一步,牵过她的手往车边去,司机已将门打开。

钟灵离得近,只见孟葭雪白着一张脸,明显受了惊吓,眼珠子瞪得老大,手腕挣了又挣。

她小声道,“放开我,钟先生。”

钟漱石反而大力握住,他腾出只手,有分寸地扶了她的肩。落在旁人眼里,显得愈发亲密。

还是那种提起来都要红脸的亲密。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那帮人,都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眼,会心一笑。

他在孟葭耳边低语,“你不想被他缠上,就跟我走。但你要喜欢他,请便。”

说完,钟漱石倾在她肩上的力道,松了松。

孟葭当然想摆脱谭裕。

可谭裕一副,咬死了只是想认识她的意图,时不时就制造一场偶遇,怎么拒绝都赶不走,偏偏人家一举一动,又没越过朋友的界限,还主动为她正名。

她应该怎么办?横不能一辈子躲在寝室里。她要上课,要绩点,还得准备考试的呀。

拿今晚来说,本是她和钟灵两个人的约会,谭裕非要插一杠子,孟葭也只有再叫上刘小琳。

孟葭的处事原则是,当道义站在自己这边时,就伸张道义。当规则对自己有利时,就利用规则。

可对谭裕这么个既不讲理,也从来不遵守规则的人来说,她就只能把水搅浑。

她不再抗争,眉眼间怏怏的,强打精神,轻声道,“我不喜欢他。”

“但钟先生,我私心更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

孟葭喉头堵着,一咽再咽,还是没有说。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伸手都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钟漱石是在给她解围。

甚至可以说,是在帮她了却后患,而他本可以袖手旁观。

众目睽睽之下,钟漱石依恃酒劲,姿态狎昵的,将她带上了车。

留下反应大相径庭的一圈子人。谭裕自然不舒服,一脚踹在了车门上,叉着腰,但顾忌在场的钟家门生,到底没骂出什么,会给他老子惹祸的话来。

到了车上,谭裕才奋力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