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语点下头,点出恭敬不如从命的味道,像久于世故的大人。
吴骏也起身,他说,“早就听说,你韩小姐藏酒颇多,我也去看看。”
话说到这份上,韩小姐要再看不出这位的意图,那就真是该死了。
虽然眼前这一个,品相腔调都上乘的公子哥,说话时冷着眉眼。
但男女间那点事,哪里是她一个外人,能琢磨得出来的?
她殷勤周到的吩咐,“吴公子,让我妹妹带你去吧,她对这里很熟悉的。”
闻言,宋知语的脚步顿住,权衡下,她还是侧身避了避,说这边请。
这是栋老式的洋房,两根黄杨木雕花立柱,支起高大的拱门。
到酒窖入口时,宋知语熟门熟路的,从旁边的壁桌上面,拎了一盏琉花灯。
到下面的楼梯很窄,她轻声道了句小心。
刚要伸腿时,手腕上压下来一道薄力,吴骏把她的灯拿过去了。
他的手扳过来一扣,稳稳将她牵在手里。
酒窖里装着恒温系统,常年冰冷,但宋知语紧张,掌心里却腻起一层汗。
这里面一片漆黑,吴骏手中这盏蔽旧的灯,是唯一的光亮所在。
宋知语闻见了微微呛人的灰尘味道。
太静了。这个地方实在太静了,只有灯柄上的银链条,在窸窣颤动。
下完这一段台阶,吴骏立在那儿不动,背影朝她,“你一直都在上海吗?”
她细声细气,“毕业以后,我就回来了。”
吴骏又走了几步,把那盏灯搁置在了酒柜旁。
宋知语站在他面前,想说,麻烦让一让,你挡住我开柜门了。
吴骏的手伸过来,拨了两下她的脸,“这两年过的好不好?”
她的话依然冷僻无情,“好不好的,刚才不是都看见了吗?”
他笑了笑,“所以这又是何苦呢?还以为你离了我,是奔前程远大去的。”
结果也就是在律所,见个稍微有点权势的,都要卑躬屈膝的伺候,话里话外赔小心。
但在他面前呢,就是折不下那一身的钢骨,非要拿这个不落俗套的乔。
昏昧的灯光下,宋知语脸上晕不开的愁云,被短暂的驱散开。
她也笑,很没有所谓的,“所以到了现在,你还是不知道我要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两两相望里,她沉寂的目光中,是明晃晃的讽刺。
宋知语转过身,去翻另一面酒柜,想要取一瓶九十年代的康帝,韩小姐的最爱。
吴骏冲着她纤弱的背影。半晌,寡淡的掐一根烟,“你要的我给不了。”
原来他知道。
他居然一直都知道。
宋知语的手指发着抖,那瓶静静躺在那里的康帝,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一时竟还拿不起来。
不是因为重量,此时就是让她拈一枚针,也是强人所难。
宋知语转头,身上的柔婉随着气血一起凝结,她高声起来,“给不了你早说啊!既然给不了,你招惹我干什么?”
当年为什么一次次去学校找她?
他这么个骄横惯了的子弟,怎么就肯软下身段,偏偏在她面前做伏低模样?
叫她误以为他很爱自己。
这个当,宋知语一上就是四年,到毕业的时候才清醒。
觉悟出他是一丛潺潺溪水,不管她手心紧闭或是摊开,都要付诸东流的。
吴骏走过来,虎口卡住她的下巴,“不要哭,为了我哭不值得。”
宋知语跟他倔惯了,她哼了声,“你真是想的太多了,我才不......”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