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姐是最难伺候的一个主顾, 有事没事,就拿身边的律师当家里佣人使。

但架不住她肯砸银子在律师费上,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服务好她的。

两年前她打离婚官司时,宋知语跟着她师傅,为韩小姐鞍前马后的奔波。

等官司胜诉了,韩小姐也指定了宋律师,以后专管她的事。

宋知语问过她为什么,她当时弹着指甲,很认真的告诉小姑娘,“你心眼比你师傅好。”

她笑笑没说话。

这也不怪,她师傅常被人戏称钱串子,铁算盘一把。认钱不认人的。

宋知语把车停好,就两步路的功夫,也没戴围巾。

她提着手提袋去敲门。

开门的是韩小姐的管家,房子里开着暖气,舒缓的交响乐流泻出来。

宋知语本想把东西交给她就走。

但女管家说,“小姐在里面等你,快去吧,可能有事同你讲。”

她只好脱下外套,交到管家手里,又在门口换了鞋,提着袋子进去。

韩小姐坐在客厅的中央,里面人很多,有一些宋知语也认识的,是她的常客。

她垂着眸,没敢多打量,韩小姐不喜欢别人没规矩。

宋知语把袋子给她,“韩小姐,您的包取回来了。”

韩小姐把手里的烟掐了,急着翻开来看,满意的点头,“这就是我要的配色,辛苦了。”

她笑着抬头,正要客套两句时,才看见韩小姐身边坐着的,准确的说,坐在正中间主位上的人,是吴骏。

再一看周围这些人,规格也和平时她开party时不同,气氛要更紧张的多。

宋知语的目光和笑容同时僵住了。

她悄然攥紧了手,肩膀难以察觉的颤动一下,像转过巷尾时,猝不及防的顶上一阵寒风。冻得人从头到脚都木了。

可屋子里暖和的要命不是吗?

吴骏靠在沙发上,架着腿,隔了轻薄一层茶烟袅袅,静静看她。

这几年不见,瘦了好多,显得人更窈窕了。

头发盘在脑后,穿一件干练的西装裙,但脸上仍然稚气,干净的像一个小女生。

韩小姐向来脑子灵光的,看吴骏这个样子,忙拉过宋知语给他介绍,“这是我干妹妹,专门负责我的法律事务,她很专业的。”

吴骏伸长手,掸了一下烟灰,漫不经心的笑。

过了片刻,他才匀缓的问,“宋律师,是哪里毕业的?”

就像是从不认识她,不过话赶话到这儿了,随口问两句。给主人家一个面子。

宋知语蓄了满腹的心事,仓惶之间,连这种基本题都答不出。

她以为,这些年来,自己经了这么多事,早就是百毒不侵。

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不说平心定气,至少要妥帖自然一点。

还是韩小姐替她解围,说,“她啊,本科是在北京读的,硕士嘛,硕士哪个学校来着?”

她的长指甲敲了敲额头,一下子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宋知语这才回神,秉承一贯的柔顺,敛首道,“伦敦国王学院。”

在听见伦敦两个字时,吴骏不禁哼笑了一声,“那还真是历史悠久啊。”

难怪不远万里的,撇开他也要飞过去读,招呼都不打一声。

什么都不管了,说过的话不作数,也不用理会他的。

韩小姐不清楚其中内情,但听话头也不像是夸赞,怪里怪气。

她只好干笑着应和,“是啊,是啊,我说了她很出色的。”

吴骏没有再说话。

头顶的水晶灯是否太耀眼了一点?

宋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