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坐上去,在病房里关了这么些天,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还得趴到沙发上。
也只能打开一点窗子,吹小一会儿,久了钟先生就要咳嗽,提醒她适可而止。
她也假装过听不见,钟先生便走过来,弯下腰,伏到她的耳边问,“我瞧瞧,什么东西看不厌?”
话中有浓浓欲念,在他清朗眉目间流动,孟葭回回落下风。面上灼光潋滟,从他手臂下钻出来,逃回床上。
孟葭在宿舍楼前下车,她跟老孔挥手,“孔师傅,回去路上慢一点。”
等她走进去了,老孔摇头,在心里头说,多好一小姑娘,造化弄人。
她已经很久没回这里,孟葭原本以为,会积满了灰,但走进来一瞧,干净整洁,连床单都换了条新的。
孟葭拿出书来看,定了定心后,还是发了条微信问:「钟先生,是你让人打扫了寝室吗?」
那时,钟漱石才到上海,他回过来:「我猜老孔奈何不了你。」
明明是句怨怼,但话里的宠眷和沉溺,水纹一样细细荡开,仿佛强硬如他,也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孟葭来回看了几遍,烫手似的,就把手机丢在一边。
郑廷开着车,后视镜里,正抽烟的钟总愣了一刻神。
他问,“是孟葭?她还是回学校了吧。”
钟漱石掸了下烟灰,“她主意大,哪里肯听我的安排。”
到了晚上,孟葭准备出门打饭,刚拿上饭盒,一道脚步声出现在过道里。
那人穿件浅蓝衬衫,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一派儒雅学者的风头。
孟维钧看见她,急急走过来,“葭葭。”
孟葭往后退回了寝室。
她转过身,刚把保温盒放在桌上,孟维钧已经跟了进来。
他上下打量一遍这里,收拾得很齐整,只不像住了个女孩子,桌上笔墨纸砚,还有几幅她自己写的行书,练功房一样。
孟维钧没说话,凝神看墙上挂的一幅字,是赵孟頫的《奉别贴》原文,下笔圆转灵巧,转折亦流畅,满纸皆是轻逸婉约。
他慈父闲话一样,问女儿说,“这是你的笔迹?”
孟葭垂眸,“心不静的时候,写来玩的。”
孟维钧屈指推下眼镜,“挺不错的,爸爸差点以为是真迹。”
她觉得好笑,语调里一丝冰冷的讽刺,“真迹怎么会挂在我这里。”
“那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孟维钧看一眼她,别有深意地补充,“以你和钟漱石的关系,你想要什么没有?”
孟葭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那笑容半点温度都没有。
寒涔涔的,看得孟维钧眼睛微眯,“你笑什么?”
她语带嘲弄,“我笑啊,孟院长总能让人大开眼界,一出了事,自发自愿的,先给亲生女儿安一个罪名。天下真有您这样的父亲。”
孟维钧问,“这么说你们没关系?”
孟葭撇开其他,“有,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他闲的?那么多水深火热的不去救,偏偏救你。”
孟维钧非要往这上头扯,他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和站着的孟葭对阵。
“那您的意思呢?”孟葭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她只是平静地说,“认定了我们情意匪浅?但恕我直言,这好像与孟院长无关。”
孟维钧苦笑了一下,“你的事,怎么会和爸爸无关?”
孟葭背过身,翻开抽屉,摸了摸妈妈那本《浮生偈》。
仇恨一下子就漫卷过来,她细碎地咬牙,“我没有爸爸,不知道爸爸是什么东西。”
孟维钧叹了口气,“你现在处境不大妙,葭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