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顾敛之在内室里由医官诊治,虞窈月心中是又怕又慌,怕那医术高超之辈,轻而易举发觉宣王身患离魂之症,恐怕会引起朝堂大乱,枉费顾凛苦心经营这么些年。
更慌的是,若李皇后寻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趁机落井下石铲除异己,只怕今日难以脱身。
并非虞窈月杞人忧天,而是此事说来话长。
虽说当今娶妻的几位王爷,后眷无不是五姓出身,在官场上自然是助力颇多,可若是没记错的话,虞家先前如日中天的时候,与皇后那位早已作古的祖父,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两家积怨已久,是为政敌,若是她将这笔陈年旧账算在自个头上,恐怕是有苦也说不出了。
就在虞窈月乱着心思,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时,顾敛之听到外头的动静,沉着张脸,横眉冷对,将那群医官震慑住,这才猛地踢开门,瞧见的就是虞窈月跪在地上。
“月儿,还不快起来!”顾敛之不管不顾地要去扶她,却听得身着华服,珠玉满头的贵妇冷哼一声,“本宫可没让她起身,七郎未免太不识礼数了些。”
听她这张狂语气,想来这位就是太医口中奉命行事的皇后娘娘了。可即便如此,顾敛之也并未遂她的意,伸手将跪在地上的虞窈月如同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方才本王也听清了始末,娘娘既然要怪罪月儿,倒不如瞧个真切看看我这伤是如何来的。”顾敛之温和中带着玩味的语气,浑不吝地就要宽衣解带,毫不顾忌礼义廉耻。
李皇后作为尊长,哪里见过这样的无奈做派,当即就气得不清,一甩凤袍,厉声喊道:“来人,给本宫将宣王妃带下去,如此教唆夫君目无尊长,必当重罚。”
眼见着虞窈月就要被李皇后身边腰粗胖圆的婆子带走,顾敛之又被人团团围住,无法上前相救,他当机立断掏出怀中匕首,故技重施,径直刺向胸口,登时流下汨汨鲜血。
“娘娘方才可还怪罪月儿不知本王身上的伤,眼下这伤却因娘娘又加得重了些,娘娘可还满意?”顾敛之惨白着张脸,寂寂的眼睛,幽深乌浓,偏又诡谲的痴痴笑出声来,倒是将人骇得不轻。
“疯子,当真是疯子。”李皇后低声咒骂两句,脚底生风似地走了个干净。
余下的太医署医官震惊之余,又互相交换个眼神,不知是否要上前为王爷包扎。
哪知还不曾上前就听得王爷沉声吼了句,“全都滚出去。”
方才王爷那股疯癫劲发起来众人都是瞧得清清楚楚的,故而当即缩着脑袋像个鹌鹑似的告退离去。
唯独站在原地不动的崔四娘一脸担忧地望向他,踌躇半天还是开口,“殿下这伤虽不及要害,可眼下新伤加旧伤,若是不赶快处理,恐怕会……”
话未说完,就叫顾敛之递了一记眼刀,“听不懂人话吗?”
言讫,顾敛之怒目瞪着她,眉头紧紧皱起,怎么瞧都觉得她太过碍眼。
怕他要迁怒无辜之人,虞窈月当即扬声唤来千牛卫,将这位身份不凡的医女送出了含凉殿。
崔四娘怔了一怔,忙仔细看去,瞧见他眉眼间的神色转变之快,方才还怒气冲冲,这会子却是将人抱作一团,埋首至宣王妃颈间。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如此纵容王爷,简直就是不知羞耻。崔四娘在心中暗暗腹诽,挥袖离去,手里攥紧的帕子却是快要绞断,到底还是出卖了她一二分心绪。
偌大的含凉殿恢复了寂静,虞窈月一言不发地扶着他回到内室,又差人打好水来,将布巾烫了又烫消好了毒,这才放缓了动作为他包扎。
偏她刻意绷着张俏生生的小脸,显然是在生他的闷气,别提有多可爱,顾敛之没忍住伸手往她手上摸了一把。
这番举动倒是叫虞窈月彻底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