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1 / 3)

直到最后,白晓阳想要带走的只有那张写给某个人的生日贺卡。不满意颜色,不满意字体,一边又一遍,最终选择了这张,上面没有表白,没有对回应的期许,只有对偷偷喜欢着的人浅薄诚挚的祝愿。

希望你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段屿站起身,紧紧搂着脱水后开始变得冰凉的身体,白晓阳轻得像随时会消失,段屿低下头,贴着白晓阳的皮肤,世界一切都变安静了,他希望可以再安静一点,即便自己的心跳都消失了也可以。最终,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终于捕捉到那仅剩下的,极其、极其微弱的脉搏跳动和呼吸。

“白晓阳,白晓阳。”段屿怔愣着,灰败的瞳孔颤抖着也终于有了那一丝神采,想要大笑,又很快消失了表情,他将白晓阳擦干净,叫了救护车,无措那烫湿了掌心的伤口黏腻着好像永远都无法愈合的样子。

“纱布,对,纱布。”他手受伤的时候白晓阳为他包扎过,还剩下很多,他买了很多,白晓阳还生气他为什么要买那么多,所以宿舍里有,他将白晓阳放在自己的床上,房间不冷但还是怕他冻着裹紧了被子,翻出那一大包医用纱布,他知道怎么做,白晓阳给他包扎的时候曾经看过,他半跪在床前,终于如此清晰地看清楚了那道伤口,又开始庆幸,伤口和妈妈的不一样,和妈妈的手腕上深可见骨的那种不一样,不是翻卷破开的肉瓣,只是一道放绽的血痕,那只是伤口那不是恨意。

他微妙地感觉到或许,或许白晓阳还在等他,或许他直到最后也留念着什么,即便遇到了无数痛苦的事,即便不堪重负至此,到最后的那几分几秒,他是后悔的。是还可以原谅,还有希望,可以再给一次机会,说不定……说不定会有人救他,会有人来找他。

虽然那个人总是迟来一步,但……说不定呢?

小心翼翼地将止血棉和纱布覆裹在伤口处,那不断淤出的颜色终于开始收敛消失,段屿半阖着眼,心中翻涌着好像这辈子都鲜有的情绪,他觉得气恼,又觉得像是快疯掉,又逐渐平静下来。

从来没有这么生过白晓阳的气,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获得白晓阳的原谅,虽然心中万般思绪杂乱快将他一点点撕碎,但是在所有完全失控的情绪中,万幸的是,唯独没有后悔。

抱着白晓阳太长时间可好似并没将温度递穿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也很冰冷,只是两具冷冰冰的像尸体一样的人贴在一起,谁也无法将谁暖化。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再冰冷也不会将白晓阳放开,都是厌恶着人生厌恶着这个世界的人,他比白晓阳自私太多,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无论发生任何事,是好事还是灾难,他都不会放开白晓阳。即便会给他带来不幸,即便会给自己带来不幸。

他也绝对,绝对不会放手。

怀中的身体先一步回了温。

从7楼也能听见窗外远处急啸而来救护车的警笛声,纽约每天都能听到无数遍响着警笛高鸣飞驰而过的救护车声音,却从来没有一次会觉得,原来这令人厌烦不耐的声音也会是天籁,某个人会在目的地焦急万分地等待,度过煎熬的每一秒,想起从前的抱怨,还真是自私又混蛋,虽然以后也会如此。

“白晓阳。”

他好像只会叹息着喊他的名字。

无奈也好,气愤也罢,心疼到最后留下的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该拿他怎么办,这个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下去的人。

但接受不了有任何白晓阳不会再睁开眼睛的可能性,他还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喊他。

白晓阳不会和妈妈一样,那时候他来晚了,妈妈已经死了,但是这一次没有那么晚。白晓阳是他的责任,白晓阳是他一定会救回来的人,白晓阳一定会睁开眼再和以前那样喊着他的名字,遇到不对付的事白晓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