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楼道里亮着昏黄的光。我原以为他会硬撑,却听见李鸣玉低声说:“冷的。”

“那快点回家吧。”

我仁慈地脱了外套还他,李鸣玉却并没有接过,向前抱住了我,慢慢收紧了胳膊:“等回去,又要不理我了,是不是?”

灼热的呼吸喷在脖颈处,我想起那个吻,只觉得难受。

“下个星期课不多,我再去一趟酒吧,一个月前的录像一定还存着,”李鸣玉的语速很慢,低声说,“等找到下药的人,哥哥就不要在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骤然僵住,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没有躲你。”

李鸣玉闻言放开我,眼眶微红,很委屈的神情。

我顿了顿,解释道:“只是今天下午睡醒有起床气,才不理你。之前也是学校的事太杂,才总是忘记回复你的消息。”

这档子事怕是难过去,我又怕他真去查,犹豫了会,主动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软下声音:“小鱼……我都说过没有怪你,又怎么会躲你,你信不信哥哥?”

“信,”李鸣玉低声,握住了我的手腕,轻轻蹭着掌心,澄明地注视着我:“那你以后要回我消息。”

“……当然了。”

李鸣玉笑起来:“那就好。”

我这才松了口气,李鸣玉这人从小到大都很好哄,随便诌几句鬼话他就信,也不肯为难我。

看来“喜欢”这件事即便恶心低俗,但对我却半点坏处都没有。

20 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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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临回家时才将外套还给李鸣玉,怕的是妈妈察觉。回家后她果然一眼看出,心疼地捂着他冻红的耳朵,问:“最近降温,怎么散步也不多穿点?”

“是我忘记了,”李鸣玉笑了笑,“不过也没有那么冷。”

他并没有说那件外套是借给了我,我松了口气。

趁他们说话的间隙,我回了卧室,耐心捋好照片发皱的边角,直到肉眼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这才插回到书页中。

我不打算干脆利落地揭穿他了,让他长久地吃点苦头,才是我想看到的。

但我没有预料到的是,那晚李鸣玉起了烧。

烧的偏高,到了三十九度。夜里谁都没有发觉,是我觉得身体不舒服,头痛,迷怔地醒来,才发觉李鸣玉的呼吸很重,灼热。我迟疑着触摸他的额头,烫得马上收回了手。

按理来说李鸣玉的体质不差,经常锻炼,并不容易生病。

我很不耐烦地晃醒了他,低声说:“你发烧了。”

李鸣玉用手背探了温度,很平静地看着我,声音发哑:“不用叫爸妈了,客厅有药,我自己吃点就好。”

我点点头,温柔地抚摸了下他的头发:“小鱼,吃完药早点睡觉。”

我看着他翻身下床,步伐很慢地走出卧室,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落下,面无表情地躺回了被窝。

听不着外面什么动静,不过十来分钟,李鸣玉便回来了,他很疲累地躺回另一侧,微微弓起背脊,紧闭着眼继续睡了。

那晚我也睡不好,头疼得要命,想来李鸣玉应该更为难受。

第二天我醒来时李鸣玉仍在睡,爸爸并不让我叫醒他,吃早餐时说:“我跟你妈妈今天去进货,白天不在,你和小鱼去看下超市,结个账就行,别叫人偷东西了。”

“好,”我笑着说,“那您和妈妈路上小心点。”

八点出头,爸妈轻声关上了门离开。

我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垂眼看着李鸣玉泛着不正常潮红的面颊,忽然起了坏心眼,故意捏住了他的鼻子,让他没法儿呼吸,直到他皱了眉这才放开手:“起床了,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