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恨我,跟我爹,为什么还想杀了柳王?”

“我奶奶,是被官府的人污蔑,打死的。”

胡锦承看着面前的人,银光的剑尖挑开他的脖子,最后还是又划破他的衣袖,回身进屋。

王六看着胡锦承的背影,磕了个头,往外走去。二十多年的情谊,一拍两散。

胡锦承听着外头的簌簌风雪和逐渐淡去的脚步,突然觉得,这座宫殿,真的能吃人。

不只是吃人,更是能压断所有的情谊。

他隔着白帘无力地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一阵波澜,御医带着药箱默默退出,“皮肉伤,性命无碍,但是可能会留痕迹。”

胡锦承今天属实太累,挥了挥手就让人出去。

外面还有很多事要等着他处理,但是他现在真的没这个心力。隔着围帘看着里面静止的人影,没忍住,还是靠近看着男孩不安的睡颜,轻轻搂在怀里,哼着安眠曲。

可能是疼痛,也可能发热,反正这一觉田安安睡得很累,格外的累,累得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了还是醒着。

不过等他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丑时。

整个宫殿都极度安静,只有最外头噼噼的烛火发出一点点的微鸣。他有点渴,干痒的喉咙忍不住咳嗽。

“安安,醒了?要喝茶吗?”

胡锦承在外头听到动静直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手里端了杯温了的水。他本想去扶,但是田安安躲过他的手,硬是自己捏起茶杯,忍着剧痛,喝了两口。

后背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再度裂开,染红纱布。

新缠上的纱布又被一圈圈解开,清理、上药,田安安咬着被子,逼着自己是一声都没响出来。

胡锦承看着他的模样,心里的空洞又大了几分,整个人都像失了主心骨一般。

“安安……”

“我累了。”田安安闭上眼,赶客的意思很足。

胡锦承没再说话,默默退出,在外室的塌子上勉强过夜。

新王上位,要处理的各方势力纷繁复杂,胡锦承忙得焦头烂额,而且田安安的伤好得又慢,一来二去,他的精力也着实有点更不上。

又是一天,深夜,他实在忍不住多喝了两杯,推开房门,想着去抱一抱自己的男孩,结果这一拥,抱到了一团空气。

“安安!”胡锦承猛地把整床被子全部掀开,什么都没有。

“田安安!人呢!”胡锦承冲到门外,外头的太监婢女急吼吼地跪下,瑟瑟缩缩地不敢说话。

直到一个小太监抖着嗓子,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御花园的方向。

胡锦承往那冲去,远远就看见中间的三层的登高台那站了个人影。

“安安……”

他踉跄着往前扑了两步,只不过还没到,就看着那个人影往栏杆边又靠了一点。

“胡锦承,我不想在这里了。”

“安安想去哪?哥哥陪你去,”胡锦承往登高台又走了几步,“东田村,哥哥带安安回家好不好?”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安安……”

“我说过,你脏了,我就不要你了。”

“哥哥没和她成亲。”

田安安垂着眸子,忍不住滴了几滴眼泪,“我看到你们的烟花了,四十九束,四十九鞭,烟花好美,我好疼。”

“那是假的。”

“不,”田安安摇了摇头,“我说过,成婚是顶顶大的大事。是要拜天拜地,见亲祭祖的大事,是要告天跪土,迎风接雨的大事。”

“天地已知,亲祖又聚,风雨皆晓,真真假假,又有何缘故。”

田安安突然舒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后背的伤没好全,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