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个很优秀的消防员,救过的火救过的猫狗数都数不清。我妈是个尽职的家政,总有雇主找过一次后会再来找她。”李辉边说边点头同意自己的说法,“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真的很好。”
虽然放到人堆里渺小到找都找不到,忙到没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女儿,但他们一直有在努力生活。
不是活,是生活。
虽然渺小,但也伟大。
……
李辉在沽市又待了一周处理了这边剩下的杂七杂八。
以前这里对她而言更像是个落脚点,以后却是再也不想来了。
钟意和罗佳佳在她回来之后跑来老地方搂着她哭了好大一通,哭得李辉衬衫都湿了还要反过来安慰她们。
李辉照常地健身,工作,生活,只是有时候和谷雨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会冷不丁冒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原来我才23啊。”
有些人八十岁了还可以和父母撒娇,她二十三岁已经孑然一身。
决定离开其实是想了很久的事了。
不是什么鸵鸟心理,也不是触景生情。
“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挺怨他们的,”李辉和谷雨坐在平时老人们下棋的椅子上,“虽然挺不讲道理,但别人家父母都是以孩子为中心,到我这我怎么就是个被抛出来的?”
谷雨摇了摇茶杯,水面的菊花随着涟漪一点点移动,李辉也是,她在一点点放过自己。
其实谷雨不太喜欢喝这个,但秀珍说李辉得喝,让她陪着一起。
“但我现在突然就不怨了……”她说。
她到医院那天,第一时间换上无菌服去了ICU,床上的人皮肤大面积烧伤,连个样都快看不出来。
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前,她都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就会瘦成这样。
他们说他是为了救一个困在房里的孩子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中,孩子毫发无损。
感觉到有人来,李父艰难地想睁开眼睛,但他实在太累了,最后也只能眯开一条缝。
看到李辉,他嘴角翘了翘,有欣喜也有难为情。
“我知道你说话不方便,”李辉喉咙很酸,酸得她说话都难,“你眨眨眼我就知道你听见了。”
床上人脸上那两道缝微微颤动了下。
秀珍爱看肥皂剧,家长里短,里面有人因公出事故时总会有人会疯了一样摇晃那人的身体,嘴里问,你值吗?你值不值啊?!
她曾经对那些情节嗤之以鼻,轮到自己却还是一样的老土,“你觉得值吗?值你就眨一下,不值就眨两下。”
辨不出样貌的人轻眨了下眼睛,一颗泪珠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他好像什么都没教会过我,”李辉说,“学习就学习,辍学就辍了,爱做生意就做,做不好也自己扛,他什么都没管。”
“但他又好像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具体都是什么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有一样东西我会了。”
那是他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教会我的,最宝贵的东西。
人这一生,得有一些东西来爱或恨。用文人的话来说,那叫信仰。
“本来想攒钱等他们闲下来之后去玩玩,结果现在只有我自己了,我还是想去。”她说。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性格,只是现在可以更无顾忌了。
“不找个人陪你吗?”谷雨尊重她的想法,但不耽误她八卦,“某位拳击馆老板应该会很愿意。”
拳击馆里挂着很多他去各地旅行的照片,那也是个爱旅行的人。
李辉笑,“凭什么呢?”
以前不知道就罢了,明明已经知道人家对自己的心意,可她现在没精力去回应去经营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