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高考冲刺那阵，晚上夜宵几乎都是这个加消暑甜点，谷爸一边念叨不健康，一边问她要不要多加个蛋。

谷雨看着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想，其实他该找个喜欢的人。

他的好不应该只有秀珍和她知道，他也会对那个人很好很好，最好那个人也对他很好很好。

怕打扰秀珍，他们只开了一盏灯，暖黄色的壁灯下两个人对坐各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高质量方便面。

谷雨吃得差不多了，那边还没吃多少，照平时那边早就见底了，他们都不喜欢面条坨着。

她故意逗他，“你该不会是看我谈恋爱了，难过得食不知味吧？”

对方的沉默让谷雨也收敛起笑意，“不是吧，谷同志。”

谷爸不好意思地笑笑，“多少有点。”他接着说，“感觉你还是个小孩，但仔细一想，你都成年了。”

“是呢，都高考完了。”

谷雨起身去茶几倒了两杯温水，把一杯递给他。

谷爸闷声喝了一口突然说，“其实我挺后悔的。”

谷雨不自觉地放低声音，“后悔什么?”

“等我意识到你在长大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记忆缺轨了那么一大块。”

他还是第一次说这些，说是触景生情也不为过。

谷雨一把把气氛拉回来，“我才18岁。”

敏感如谷雨，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她不想让他这么想，“人生连一半都没到，成长的机会还多着，别自己吓自己。”

谷爸笑笑，“是哈。”

谷雨手里的筷子无意识地去卷面条，卷好之后又散开，循环往复，某个时刻她终于鼓足勇气，说，“谢谢你当时倾家荡产也要把我留下来。”

“什么?”谷爸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说得更直白了点，“谢谢你当时借钱也要凑够抚养费把我留在秀珍身边。”

谷爸意外于她的话，“你怎么……”

“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妈当时狮子大开口，她并不是多想要谷雨，她只是想要从这段失败的婚姻里索取到她觉得不亏的利益。

她算准了他们不会放弃谷雨的抚养权，这钱她要多少都一定会得到。

谷雨说出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合适时机说出的话，她有些哽咽，“也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什么都知道，但还是任由你去凑钱，因为我不想走。”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谷爸立刻反驳，“我不原谅，因为你根本就没什么错。”

她当时，也没什么选择的权利啊。

谷雨落了两颗眼泪到碗里，“谢谢啊……”

她吸了吸鼻子，“你会怨我吗？我都知道她那么对我，可我还是会想她。”

“不会。”谷爸又一次斩钉截铁，“她毕竟生了你。”血缘关系无论怎么都不能否认。

“现在高考完了，什么时候方便，你去见一见她吧。”谷爸知道她在逃避，但不能总逃避。

“知道了，”谷雨说，“找个时间会的。”

“嗯。”

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偶尔刮一阵风吹得雨狠狠打在窗户上。

房子前几年翻新过，外围贴的是一块块复古式的砖块。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上面，冲淡了砖块间本来明显的缝隙。

也冲淡了人心的。

裴知行是第二天下午的高铁，谷雨睡到快中午才起，赶到高铁站和他一起吃了个午饭。

来送人手里什么都不拎还是不好，于是谷雨抢来了他装水的杯子到手里，也算行李。

两人一直并排走到检票口，谷雨突然严肃地叫他，“裴同学。”

裴知行不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