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朕确实有话要告诉你。”
裴琰温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抚摸着她的脊背道:“不是训斥,朕只是希望,你下次在裴熠面前能稍稍收敛一些,不用受半分委屈,只要幸灾乐祸时不表露出来即可。”
他稍顿,怕姜姝仪误会伤怀,解释道:“朕在一日,固然能护你一日,可天命难测,万一遭逢什么变故走在你前头,他毕竟是皇子,与他交恶对你不好。”
姜姝仪是死过一次的人,听到他说这种晦气之言,一颗心都颤了颤,霎时也顾不上想别的了,紧紧抓着裴琰胸前的衣襟:“陛下,臣妾已然与淑妃交恶,讨好裴熠又有什么用,您若不护着臣妾,臣妾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朕不让薛妃继续教养裴熠了。”
裴琰不紧不慢道:“他现在还小,朕刻意找几位大儒与他为师,朝夕教训,是能把他养成君子之典范的,他会唯君父之命是从,生母也不能教唆。”
他话音落地,许久没听到回应,低头一看,姜姝仪埋头在他怀里,只露出乌黑浓密的云髻。
发髻上有一支楼阙式样金钗,钗头垂下的流苏正在微微颤晃。
裴琰顿了顿,握着她的肩膀将人从怀中扯出,果见姜姝仪满脸泪痕,咬着唇瓣,不知隐忍地哭了多久。
“朕怎么又惹哭你了。”
裴琰无奈,要用袍袖给她擦拭眼泪,却被避开了。
姜姝仪含泪瞪着他,哽咽道:“陛下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不等裴琰回答,她边落泪边道:“姨娘要去世的那段日子,整日卧病在床,拉着臣妾的手叮嘱说她死之后,臣妾该如何好好的活下去,陛下不知道,每每听到这种话,臣妾心中之痛,就犹如失去了一次至亲。”
裴琰见她说至伤心处,捂着嘴泣不成声,心中也隐隐被牵动,有些不好受。
“现在臣妾只有陛下一个至亲了,”姜姝仪缓过来一些,继续冲着他哭道:“您也要说这种话,来剜臣妾的心吗?”
裴琰并未想到这层。
他只得把抱紧姜姝仪,证明自己不会骤然离开,而后低柔轻哄。
“是朕多言,朕不会先你而去,你不必为任何事担忧悬心。”
“裴熠那边,你以后想如何待他便如何待他,什么都不必顾忌。”
“还难过吗?朕要如何哄你,等过段时日,带你微服出宫游玩可好?”
姜姝仪哭声一顿。
裴琰便知这如了她的意,正要继续哄,守在外头的程福进来了,瞧见陛下与娘娘的姿态,习以为常地低下头道:“陛下,慈宁宫的魏嬷嬷来禀报,太后娘娘不肯用药,想要见陛下。”
裴琰眸光微冷,低头看姜姝仪虽泪眼汪汪,但情绪已然安定下来,便道:“朕去看看母后,你想想还要向朕讨什么。”
姜姝仪知他孝顺,也不能在这时候缠他,便委屈地点点头。
*
慈宁宫内殿。
温太后坐在床榻上,感觉头脑昏昏沉沉,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
她强撑着精神,待听见外头传来一声“陛下到!”,便如同终于盼到了救星那般,立刻想要下床出去。
可才一用力,就一阵头晕目眩,按着床沿险些栽倒。
“母后小心。”
熟悉的关切传来,温太后缓了缓急促的气息,抬眸便见裴琰缓步朝自己走来,神色仍是和往常一样,温和恭顺。
温太后眼睛发亮,待他走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怒视殿内的宫人:“琰儿,这里的奴才都反了!上次你走后,他们就喂哀家吃药,说是你吩咐的,那药哀家吃了便昏睡不醒,稍一动弹就心慌头晕,他们要谋害哀家!”
裴琰好像一个孝子,对母亲的痛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