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在真的挖渠,并非只是作秀。百姓们看着温绮罗堂堂贵女也置身其中,心中一阵暖流涌动,手下动作更快。
民与官兵都参与其中,这场声势浩大的挖渠煎用了七天不到的时间,便完成了。贯穿四个州县,终于竣工。
温绮罗的心情随之起伏,亲自参与其中。心情自然非同一般,她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缓缓抬起眼眸,看向纵横的河渠。
像是大地的裂口,仿佛要将一切都全部吞噬。
环视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兴奋,这条几百公里长的水渠,是他们一点点凿出来的。
不管是不可一世的将军,还是世家豪族,或者是流民,每个人的血和泪,共同铸造而成。
水流沿着水渠逐渐被疏通,原本积累着深深雨水的田野霎时间变得宁静如镜面。
心中蓦然一松,温绮罗走到江知寂身边,却见到他双眉紧蹙,并未露出任何欣喜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愣:“挖渠泄洪,应当是大事一件,为何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可是瞧出来什么?”
江知寂神色凝重,闷不做声地点了点头。
“此地人多眼杂,跟我来。”江知寂看了一眼雀跃的旁人,宽大的手掌牵着温绮罗的手,缓缓走向更深处。
四面八方皆是原野,避开了人声鼎沸,温绮罗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两个人十指交握的手上。
江知寂的掌心温热柔软,熨帖的温度传递着彼此的温度,苍白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心缓缓收拢,温绮罗眼中有所不解:“发生了何事。为何还是愁眉不展,难道说……”
不用江知寂多说,温绮罗好像发现了什么,心中的弦猛然挣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的视野中出现的是宽阔的大坝。原先并未注意到,单从外观上恢宏而壮观,只是,并不起眼的地方有被冲断的痕迹。
江知寂带着她前往被冲烂的地方,温绮罗沿着她的视线缓缓看向被冲断的地方。
应当是某种石头,无比坚硬。
然而断口处,那些细微的石料,内里却是空的。
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石块,看起来凌乱无比,周围有被水淹过的痕迹。
来之前,温绮罗曾经询问过周围村落的百姓,暴雨将大坝冲毁,淹了几个周围的村庄,百姓苦不堪言。
这大坝才修成没几年,却突然被冲毁。
温绮罗看了近些年下雨的记录,从未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这般暴雨连绵不绝,只是她一直被困于城内,忙碌着救济灾民,并未把注意力放在此处。
手指从地面上捡起一块破碎的石料,捡起来却发现手感完全不对。
如果是正常的石料,应当沉重厚重,绝非像现在这样,入手根本没多少重量。温绮罗定睛看去,却发现这哪里是石头,而是某种粗糙的砖块,上面有米浆被冲刷的痕迹。
仅仅是看了一眼,温绮罗便看出来其中端倪。
想来是有人从中中饱私囊,原本用于建造大坝的银钱,有很大一部分进了某些人的口袋。便用了粗制滥造的石料,用泥巴烂砖块填充。
温绮罗并不懂得如何建造大坝,她只是依稀记得,大坝所需要的石块应当是某一种特定的石头,绝非是眼前这种。
被大水冲断了好几处,温绮罗沿着大坝前行,原本轻松的神色变得愈发凝固。
“这种大坝,难怪会被暴雨冲毁,偷工减料了不少,其中的银钱不知落到了谁的口袋里,我竟是不知道,大夙的官员中,居然生出来如此多的虫鼠。”
温绮罗轻轻摇摇头,眼眸中一片失落之色,她先前便料想到,然后有人处在其中浑水摸鱼,官官相护,却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胆大妄为到在水坝上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