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绮罗手握地图,取了温府的快马,夜色里飞身而上,赵十三默然紧随。马蹄翻飞于静谧之间,疾风携两人直奔西门关。
天地间唯有沙沙夜风与哒哒马蹄,偶尔有林鸟惊起,于黑暗中划出一道白影。
待到寅时,他们便已然临近那处苍穹水尽之地,西门关。
温长昀从军帐中苏醒。
营地已然开始骚动,有些士卒试探性地张望着。他浑身放然而睁开,正见温绮罗翩然自帐外闯入。她面上仍残留夜路的寒意,但目光如碎星,灵动恣意。
“父亲,”温绮罗略作躬身,那瞬间的肃穆分明,犹如风卷松涛,“大夏细作之事已有端倪,我恐长期于西门有危。”
温长昀一甫听至此,脸色陡转凝重,“细细说来。”言语间夹杂着微微不安。
温绮罗将地图铺展桌上,指尖在锈褐条纹间流转,她细声道:“这是我与黑市得到的,夏人越境之路。”
温长昀眉心微敛,“此事若真如你所言,事态已是燃眉。”他语音稍顿,隐约带着长者的关切,“这夏人细作都是亡命之徒,你如何得这些消息?”
温绮罗不改方才温和之态,潜光微动道:“缘是于西岭寻茶,途中偶遇流出的大夏宫廷之物,也算是因缘际会。”
温长昀听罢垂眸,内心波澜难平,“绮罗,我知你聪慧非常,但此刻国战正酣,若无擅武之人相随,何以沾指于这等驷马难追之境?”
温绮罗闻言却不改神色,她望父亲一眼,坚定道:“爹,女儿出外行事自有分寸。”她眼波流转间又有坚定难掩,“今立此,一为求策,二为谋策,不敢有误。”
未曾及多言,营外鼓声已催,战甲铁靴之声隐隐入耳,似有急报。
温长昀立时起身,浑厚目光挪回温绮罗深瞻,“今事至此,万事以己为重。此事我自有应对,待到天明,你便先归家去。”
温绮罗不觉点头。继而,她心中稍轻,终归看向远处几缕晨曦,心内却又回忆江知寂之言,隐隐觉其眉宇间,仍有未解之结缚。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盛夏之时
待到温绮罗归了府,又亲自去了一趟官署,郁正德素来是个信神拜佛的,他今早拜佛时手捻便断了,自觉今日诸事不顺,须万般小心。
得知是温绮罗前来,便觉自己直觉精准无差。想也不想就让师爷去打发了去。
师爷一脸难色,可到底郁正德是他的顶头上司,并不敢置喙县官的决定。
温绮罗见等了半晌,出来的却是师爷,了然郁正德这便宜官,当的真是全来不费工夫。在外有温家军护着西门关,在内天高皇帝远。
温绮罗心中如被燃炭烙下,怒火难消。
她绕过师爷身旁,信步至郁正德的县衙门前,朱红门扉尚未完全开合,院内寂静却透着无言的沉闷。
衙役们见她来势汹汹,无不识趣地让开一条道路。这可是将门之女,谁敢阻拦。
果然不出所料,郁正德仍在后堂缓神,正襟危坐得端然。然其面带春风之态,倚在梁柱旁,嘴里轻吟无聊唱词,显见对温绮罗的到来未曾有一丝担忧。
“郁县令。”温绮罗声音淡然而冷,仿佛凉月洒照在孤高山巅,却如剑刃刺入。
郁正德淡淡抬眼,顿时面有不悦,装作偶然一瞥,才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是温二娘子不请自来,何风忽至寒堂?”
温绮罗不欲多言,径直上前将手中图放于桌面,指间敲打几声,声如玉磬,“此乃大夏细作的越境路线图。”
随之,室内温度似乎骤降,四周寂然无声。郁正德面上的笑意稍显勉力。
“二娘子,这官署不是你随意来去之地,这般举动非但不合规矩,且是蔑视朝廷命官。何况随意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