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行商夹杂，摊贩零星散布，有售珍惜药材者，有售古玩异宝者，亦有卖刀剑弓弩者。这些货物之间交织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是金银堆成的，亦是血腥染就的。

黑市摊位林立，疏疏密密，却讲究几分规整排布，正中一座以朱漆雕梁扇面装饰的雅亭守住焦点，红纱轻舞四散衬灯影飘荡，宛若流萤成袖织寒。

他的目光落在一处角落的摊位，那是一位面色发青的老者，身披素灰宽袍，白眉低垂，像是在专注摆弄手边几件陈旧的瓷器。江知寂漫步上前，手指略过其中一件带着碎裂纹路的香炉，低声试探：“此物几何？”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声音沙哑：“十两银。这香炉是前朝旧物，上好的青釉雕工，窝里货，寻常难得一见。”

江知寂轻嗤一声，指尖敲了敲香炉内壁，回音微沉，淡淡道：“莫说笑了，掺了铅砂的仿造品，也配要十两？”

声音不大，但四周却已有几道余光扫来。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道阴寒，嘴上笑着：“小哥倒是眼尖，既如此，五两拿去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市

江知寂唇边挑起一抹冷淡的弧度，不再应声，转身即走。

街巷更深处的摊位渐次繁密，低低的交谈掺着几声偶起的争执，又在下一刻被吞没于夜色之中。

走过几步，他蓦地停下脚步。

巷尾不远处几道人影倏地跃入视野，那是三男一女，皆着深色劲装，面色冷肃。

为首之人抱臂倚墙，目光懒散地扫视周遭，但那一抹懒散里似乎蕴藏着能将骨头都看穿的锐利。

最右侧的女子长发束高，腰佩双短刃，腰间若隐若现一抹干涸的血迹。

方才隐隐有杀气自那方向逼来，江知寂此刻忽然明白，远离的摊贩与拥挤中划开的小空地，皆因他们而起。

他眸中深意一闪，便知此地不可久留，正要错身绕过，哪知为首的男子犹如早已察觉般，懒洋洋开口，“那位兜帽客，你看够了吗？”

江知寂闻言，微顿片刻，拢在兜帽里的神情仍旧模糊，但语调从容淡漠：“不过偶然路过，谈不上‘看’什么。”

男子咧嘴一笑，眼中瞬起冷意，“路过？这条黑市谁家手底下没点事要做，路过来凑热闹？”

他的话音出口，女子已然挑眉上前一步，双手拢了拢护腕，目含试探杀意。

江知寂抬手，缓缓推下兜帽，露出淡然笑意，“阁下既然言路过者是无事之人，在下便先行一步。”

夜风簌簌，清辉照在江知寂扬起的脸上，更显气度不凡。那男子见状，目光不禁凝滞了一瞬。他哼了一声，随即勾唇笑得玩味，“呵，好一个冷面俊生，原来是个藏头露尾的美人儿。”

话音未落，立在一旁的女子忽地冷笑，“大哥，这般好皮囊难得一遇，不如先让我试试？若真是无甚本事，拎回去做个面首倒也不亏！”她的嗓音低婉，却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嘶嘶之感，像蛇信子窜动，又似含着毒。

江知寂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愈加浓烈，掌心轻按腰间，逐步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