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衣被木棍抽打着,在恐吓声中陡然匍匐呲牙,拖咬住木棍,恨不得扑过去咬死拿棍的人。

村人一阵惊叫,怒起的人群甚至捡起了石头砸向它。它被砸的生疼,哀哀叫着想躲到沈塬身后,却无法靠近。

沈塬推开人群,挥舞着柴刀,对它大声呵斥。

“去!回山上去!”

小衣在原地踏圈,对他的动作懵懂。

沈塬温柔的眼生红。

他说。

“快回去,我找你。”

(六)

牛犊事件到底如何解决的,沈塬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确实不能在被允许留在村中,他和老母被赶出了江下。

小衣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村中常常出现被咬死的山味,像是自作主张的补偿。沈塬听闻后,便去了赤山上。

他去了很久。

没有见到一只豹子。

他想这样也好,小衣终究是兽类,归于山林才是归宿。可是他开始怅然若失,常常站在新起的木篱边,却没处给他补建。

后来后来。

一个姑娘敲开他的院门,探进头来,带着莽撞的率真。

“我要住到你家来!”

(七)

“我要住在这里。”她在院中转着,像是打量自己的领地,末了满意的仰头,“我要和你住。”

沈塬确信从未见过她。

可是她当真赖下不走了,他要赶她,她就躲在他母亲的身边撒娇,冲他做着鬼脸。趁他不备就凑近他的身边。

沈塬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姑娘。

他当然不可能和个陌生姑娘住。

他在院子里冻了几夜。

她就趴在窗边盯着他,大胆的打量他,奔放又火热的不像话。沈塬默默扯来旧衣遮挡,对她头疼道:“你还是尽早回家去。”

她一派天真,“这里就是啊。”

沈塬叹气,决意不再与她废话。

可是她摇晃着头,看着满天星子问他:“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住在一起?”

“与礼不合。”

“鱼梨是什么呀?”她问:“可以吃吗?好吃吗?他是人吗?”

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想与你同住。”

“为什么呀!”她倏地像是炸毛。

沈塬想了想道:“我只能和我的妻子住在一起。”

“那我做你的妻子啊。”

沈塬猛然回头,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窗上懒懒地数着星星。见他回头,亮晶晶的眸子也望过去。

沈塬又突然转回身。

阴影下脸红到耳边。

(八)

他还没来得及真的娶这个姑娘,征兵令迅速的调转到了江下。家家户户都在哭声送别,沈塬原本被赶出江下不算数,可江下都护被征兵的人数吓软了腿,不肯轻易放过一个。

他不放心母亲。

姑娘蹲在他身边用狗尾巴草逗着野猫,捧着脸闷声道:“交给我,我很厉害的,照顾娘等你回来不就好了。”她说着探手捉住他的手指,摇晃道:“你会回来吧?来找我啊。”

沈塬看着她的眼,允了。

他临去时托了曾经的村人照顾他母亲,应是同病相怜,虽不乐意,却愿意隔期去看看。

老人蹒跚着送了一里路。

沈塬心疼了千里。

姑娘搀扶着他母亲,站在坡头看他走,在要看不见的时候突然大声喊他。

“沈塬!”

她第一喊他名字,带着哭腔。

沈塬回头冲她笑笑,却未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