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

前行!

归路已苍茫,他们无路可退,除了前行,再无选择。这一刻他肩头千斤,加负数万性命与数万荣光,只有那声血泪交融的前行才能为他支撑。

举枪的女子挺立。

万箭蜂拥。

白胤心头的温暖轰然崩塌。

她直直栽倒。

再也没有起来。

“白......”

纤细的手掌松开□□,在灰苍的天幕下仿佛在轻轻抓着什么。那鲜嫩的、漂亮的、沾血的手指点在他埋没人海刀光的背影,放大的瞳眸涣散了温柔的光。

白色被马蹄践红。

漆土之战,就要结束了。

(终)

白胤回来了。

留下断尾的划界军寂静。

他们或仰面,或垂首。

万众无息。

白胤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蹲跪在殷红流淌的泥土上,从粘稠的红色中将她抱起来。他浑身血腥又污秽,手在身上用力的擦拭,却怎样也擦不干净那红色。

终于他抚上她柔软的颊,她还安静的张着眸,空洞的望向他的远方。

白胤垂头抵在她眉心。

咬破的唇掺拌呜咽,哭声像被打断腿的狼。

“别叫我登徒子,叫声白胤。”

“登徒子。”

“真可爱。”

真是可爱。

斗篷下的男人摸着土。

不再笑。

☆、长巷里,荏苒

(一)

夏时盛暑,清袅乏了神。

在后院深井里冰镇了青梅酒,拿出来正备尝一尝,就见那纳凉的冰盆被只骨节分明的手转了转,随即男子温润的声音也到了。

“听闻姑娘这里酒酿的好,敢问可有青梅酒?”

清袅颇显无奈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酒,想回句没有,话出了口还是老实道:“新酿的。”

这男子生得好,一双深眸让人魂都要陷进去。长了这样一副招引桃花的模样,眉间却偏偏尔雅温润,客客气气瞧不见分毫邪念。

拿到小巧酒坛的男子也不打量,对清袅客气的道了谢。清袅实在少见这样的客人,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若是与人同享,一坛岂足杯盏?”

他回首淡笑。

“不劳,一坛正好。”

(二)

安奈是素秋城里的人物。

这人物委实不像他的名头,生得温润如玉,举止翩然。素秋城里但凡诗会酒宴没请上他的,大家都要道一声粗白。

连安少都没来,岂不是没了雅致?

人人都敬他一声安少,唯独一个人不这么叫。

“安奈奈。”

院墙上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只束了个青玉篦子。才午睡过的女孩子压翘的一缕发招摇在风中,她歪头专注的问道:“鸟为什么会飞?”

手指翻过了书页,安奈道:“带了翅膀。”

“那你呢?你没有翅膀也会飞呀。”

安奈冲她招招手,“过来,这是个秘密,只能悄悄说。”

乔喃喃想翻过来,可是她个头太矮,蹦跳了半天也只能趴在墙头。她皱着鼻尖,对他道:“过不去,这墙怎么又长高啦。”

安奈走过去,伸手就将她从那边拎过来。明明可以放下,他却偏偏抱的稳当,“午膳后又偷吃了什么。”

“......红枣糕......”她红脸道:“憋说这个,好像我又长胖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