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的爸爸妈妈穷,家里生了好几个,裴淮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很差,他们以为养不活,出院的时候就丢垃圾似地把他丢在了垃圾箱上。”

“护士把他抱进来了,他太弱了,没人管活不了,我妈妈就把他先抱回来了。”

“医院报了警,我爸爸跟着警察一起去找他们,去了几次都是闭门不见,最后一次,他们家老大还从楼上往他们身上倒水。”

“我爸爸湿漉漉地回来,头一次这么生气,气势汹汹地跟我妈妈说,‘别人不养,我们养’。”

说到这里,裴茗微微翘起嘴角,“我去集训,回来家里就多了个臭小子,我总是欺负他,又舍不得下重手。”她突然笑出了声:“可能对于他来说,已经挺重了吧。”

南伽擦了下眼泪,听裴茗继续说。

“他本来什么都不知道……都怪我们小区有个碎嘴的老头子,跟着他老伴吓唬裴淮,说他不是亲生的,不听话就会被扔掉。”

“他从小就心思敏感,说得多了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都要气死了,连夜去薅秃了他们家在院子里种的菜。”

“我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站在大院里破口大骂,说以后谁要是再敢到她儿子耳边嚼舌根,她就撕烂人家的嘴。”

裴茗轻轻向后仰,仿佛沉浸在某种虚幻美好的梦境中,秋风拂过她瘦弱苍白的面容,吹起了漫长而又短暂的快乐。

“我上高中的那年,我父母去世了,裴淮才……六七岁?

“瘦瘦小小的,也不长个,但是所幸打架狠,别人也不敢惹他。”

“之前还有一次,梁知那个笨蛋放学回来的路上被人堵,不敢告诉我,结果被裴淮看见,他就冲上去,本来打一个,现在打两个,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要多丢人有多丢人,还得是我去给他们讨回来。”

“梁知对裴淮好……哈哈,毕竟从小是他带的嘛,梁知的爸爸妈妈觉得他不成器,后来就不怎么管他了。”

“他天天往我们家跑,跟我们一家子似的。”

“后来我爸爸妈妈去世,那时候我也不大,难过完伤心完日子还得过,我干爹去世的早,我干妈一个人开武馆,自己也有两个孩子,说只能收养我,趁着裴淮年级还不大,要么送人,要么送孤儿院。”

南伽抬头,有些愣。

裴茗眯着眼睛,漂亮的眸子被太阳照成浓郁的茶色,“……这臭小子可能偷听到了,我想好了之后去回绝我干妈,回来的时候去找他,他已经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

“我逗他,问他要去哪,他说‘去哪都行,不会给我添麻烦的’。”

“他其实一直在害怕,害怕我把他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裴茗笑了:“但是怎么可能呢……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呀。

“他身体不好,总是生这病那病,我总担心他活不到长大,有的时候在夜里偷偷地哭,他就蹲在我的房门口,一遍遍地跟我说‘他不会死的’。”

“没想到,失约的是我呀。”

“我生病的那一年,他突然就长大了,身高开始抽条,力气也变大,他变得高大强壮,从此之后再没生过病。”

“原来是我替他挡着风雨,现在是他变成了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