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弯起眼睛笑了一下,“好呀。”

秋风吹起她的长发,向后遥遥地飘起,她从小留得都是长发,哪怕影响比赛也不愿意剪,小时候的裴淮总觉得裴茗是怕剪了头发,那唯一能证明她女孩子身份的就没有了,到时候去女厕所都得被人赶出来。

短短一段路像是走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间。

轮椅轱辘轱辘地滚过水泥路边,旁边有个女生骑着自行车驶过,身后载着从幼儿园放学的弟弟,小孩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右手还抓着一个棉花糖。

“敢蹭着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车铃响了两声,余音落在身后,只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女生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裴茗抬了抬手,那样轻松的动作却耗费了她很大的精力,她拍了拍裴淮推着轮椅的手,苍白瘦弱而又布满了针孔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阿淮,别害怕。”

裴淮低着头,回握住她,过了很久,才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干哑的回答。

“好。”

小路的尽头,南岳敞开车门等着他们,南伽从车上跳下来,悄悄地抹掉眼泪。

南岳拍拍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徒劳,他没办法,裴茗的病情恶化的非常快,如今活着对于她来说只剩痛苦,这么多天南伽也没有去上学,白天在这里哄着姐弟俩开心,晚上就跑回家里哭。

这是南伽人生第一次面临生死的离别。

世界向他展开了从未有过的残忍的一面,他难以想象之前那么多年裴淮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那样痛苦,那样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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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之后,裴茗还是清醒的时候少,有精力的时候还是话多的离谱,不是逗逗南伽,就是嚷嚷裴淮。

她坚持带着那一头漂亮的长假发,有一天趁着裴淮不在,她摇着轮椅走到屋外,南伽正蹲在小院里帮裴淮给他养的植物换土。

她偷偷地告诉南伽,妈妈那边有留发的习俗,女孩子减掉的头发不能扔,要好好保存,这一头漂亮的头发,其实是她自己的。

“梁知帮我找的很厉害的人定制的,是不是和真的一样。”

南伽抽了下鼻子,对着她笑:“是哦,我都没看出来是假的。”

裴茗突然变得絮叨起来,南伽搬着小凳子坐在台阶下,听她一句一句的讲,大部分都是裴淮。

“他小的时候,我老是欺负他,其实是有点讨厌他。”

“我觉得他抢走了我爸爸妈妈的宠爱,可每次欺负他的时候,又觉得他好可怜。”

“其实我们家都知道裴淮的亲生父母是谁,邻里邻居的,谁家媳妇有了小孩大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