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林听便如约的,将要被段翎送去了书院。

窗外雷声轰隆,闪电劈裂夜空,带出一阵阵急促的风啸和吹雨。

事情临近,她反而有种惊恐感,这种感觉让她夜里完全不敢休息,生怕一闭眼,就又回到了灿州,她还坐在自己四四方方,围墙高筑的院子里,看一片云飘过去,听外面锣鼓喧天,要被嫁给太守的儿子。

那套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和书袋被她摸了又摸,已经摸得油润锃亮,她试着悄悄握过笔,沾了水,轻轻在宣纸上留下一道道没有墨痕的印记,然后呆呆看着它们发笑。

林听抱着它们,时不时看看被洗干净的,明日要穿去学堂的衣裳,直到丑时才渐渐带着笑入睡。

青云书院就在逐城最中心的繁华位置,取青云直上之意,虽然不大,却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是太守特意为学子争取来的,一来人来人往较为安全,二来中心位置交通便利。

逐城对孩子都有几分宽于常人的优容,所以它的位置也无人反对。

书苑共分三等,三等为“青苗”,两个班共二十人,教授启蒙时期的学生,二等“青禾”,待过了青苗的考核,便可入“青禾”,也是二十人,一等便是“青穗”,这类学生是书院学生中的佼佼者,只有十人。

依林听的水平,她被安排在了“青苗”乙班,也就是水平最差的学子中。

教引先生依翎惯例为她录入学籍。

“籍贯。”

“沃东灿州。”

“姓名。”

“林听。”

“年龄。”

“十二……”

听到此处,段翎不由得惊了下:“你何时过了十二岁的生辰?”

林听抱着书袋小声解释:“腊听二十三,不过这不重,要。”她五个字五个字地说。

先生将信息一一填入,为她分发了铭牌和衣裳,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授课堂。”

段翎拍了拍林听怎么也梳得不太整齐的辫子:“去吧,苗苗乙班的同学。”

她这时候还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大少爷脾气,矫情,多事,在外尤甚。

在大少爷眼里,油污是脏的,臭的,难以忍受的;杂草的香的,清新的,天生地养的,无非乱了点;灰尘是自然堆积的,视而不见就能当作不存在。

摊主儿子将两碗面并着一碟小菜端上来,分量十足。

林听看看段翎,学着他,把自己短袄的袖子向上翻了三截,可袖口太宽,料子太滑,她翻上去,又会重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