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神不段、恐惧不安,纵是明明知晓身边躺着的那人已与她成仇,也仍是不受控制地渐渐放松了戒备,很快便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间,林听蓦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动静,瞬间惊醒过来,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瞧,一只大掌便扣住了她的腰侧,掌心灼热至极,烫得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软。

下一瞬,一具滚烫得吓人的身躯突然从后贴来,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中。

感受到自身后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林听心里一沉,在段翎怀中艰难转身,欲去探一探皇帝的额温,却听男人低哼一声,哑着声线开口:“别动。”

林听感觉到他的起势,瞬间浑身僵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您怎么了?要不要再让王公公请沈老宗主来瞧瞧?”

“不必。”段翎拥着怀中雪玉不肯放手,将脸埋入她颈侧,嗓音愈发哑,“朕缓缓便好。”

林听默了默,轻声道:“可陛下很难受。”段翎怔然看着林听,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

因是夜里,又已沐浴过,林听没将长发挽成那个刺目至极的妇人髻,满头细软青丝披散开来,白皙姣好的面庞在烛光的照耀下褪去清冷疏离,平添几分温柔。

若她颈侧没有那缕暧昧的红痕,便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了。

思及此处,才刚压下去的灼痛重又席卷而至,段翎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收回来,抬步走向龙榻,头也不回地漠然回了句:“夫人深夜对朕嘘寒问暖,你那前夫知道吗?”

“……”林听被他话里浓浓的嘲意刺得整张俏脸红一阵白一阵,正犹豫着是继续追问还是告退离开,却听立于床榻前的帝王冷声道:“既睡不着,便过来。”

这话耳熟得紧,林听闻言瞬间头皮发麻。

类似的话,谢骥曾贴着她耳朵哑声说过多回“姐姐,既睡不着,便与我做些旁的事,好不好?”

见她僵在原地不动,段翎声音沉了两分:“再不过来,朕便立刻送你那便宜弟弟上西天。”

“……”林听忍着屈辱站起身子,暗悔自己留了下来,却只能迈步走到他身前垂眸站着,低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方才她呆坐着不肯过来,段翎胸膛如被烈火灼烧,可此刻见她一听自己要杀谢骥竟就真的过来了,膛间火势不仅未有半分消减,反而添了两把干柴进去。

他面色瞬间一冷:“为朕宽衣。”

林听猛地抬头看他。

段翎见她满脸震惊,脸上漾出一个浅笑来,温声道:“这般吃惊做什么?”

“朕不是已同夫人说过,朕在床榻间就喜欢人妇,”他笑容不变,缓缓道,“夫人当这话只是用来吓唬你的?”

林听脸色雪白,知他是要来真的了,当即眨了眨眼,两行清泪瞬间自雪嫩的脸颊落下,屈膝跪了下来,怆然道:“我知陛下恨我,但当初我若不那样做,我林家的儿郎便要全上断头台了,我和其他林氏女眷也要被流放至北境。”

段翎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听瞧,忽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其带向自己,旋即俯身凑近,近到几乎与她鼻尖相触,近到两人呼出的热息喷在彼此面上,眼中都只有对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