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在船头饮酒作对,数步外坐着三五琵琶伎,身着轻柔纱裙,纤纤玉指如蝶翻飞。乐声淙淙,时而清脆时而圆润,隔着水波清韵,格外入耳。

楼薛淮不觉赞叹,道:“这曲倒是应景,琵琶也相映成趣。”

柳青青笑道:“素来咏叹山水的词曲多如过江之卿,只这一首《水天色》乃是专为琵琶所谱,情词独到,未成曲调先有情。”

楼薛淮含笑:“柳姑娘不仅曲儿唱的好,还雅好琵琶乐器?”

柳青青看了一眼傅春聆,轻轻侧首,牵动耳上珠佩:“谈不上爱好,只是因为王爷喜欢,奴便略略研究了一下。”

一旁的阮夜真掏了掏耳朵,慵懒道:“终究是侧词艳曲,难登大雅之堂。”

柳青青面色尴尬,但因对方是阮夜真,不好出言无状,只能讪讪道:“将军说的是,靡靡之音,不足挂齿。”

“靡靡之音,是不足挂齿。”

“将军觉得不足挂齿,本王却觉意趣,”傅春聆浅浅一笑,开口说道,“正是因为有了将军在战场上的奋勇搏杀,才有今日的盛世太平、岁月静好,将军口中的靡靡之音,又何尝不是对赫赫战功的颂歌呢?”

阮夜真爽朗笑道:“我一届匹夫耳拙,听不出什么技巧,只管人好不好,合不合我的心意。”

孔妙百般聊赖,一直扒在窗弦上向外张看,那双黑亮黑亮的杏眸里,一会儿映着金乌高悬,一会儿又映着山遥水阔。

突然腹部沉沉,胃中一阵翻滚,捂着嘴想要作呕。

再也坚持不住,站起身,猛地冲出船舱。

楼薛淮见状,连忙跟出去。

0057 52 死了也是他的鬼

来到船尾,孔妙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楼薛淮一边替她拍背,一边倒来茶水给她漱口,那紧张的样子仿佛肚子里揣的着是他的种。

“可好些了?”

孔妙擦了擦湿润的嘴角,点点头。

楼薛淮笑道:“女子怀孕便是这样,可能现在还不明显,随着时间推移,妊娠反应会变得更强烈,只不过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有些人嗜睡,有些人则孕吐得厉害。”

“你小病初愈,加之头胎,不能吃的太荤腥,往后膳食清淡些,应能缓解许多。”

声音不高,是很温柔的语气。

孔妙的手不自觉摸到腹部,心下终于有了些许真实感,忍不住微笑出声。

楼薛淮注视着她,抬起手抚摸了她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

孔妙收敛喜色,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挪,轻声道:“楼公子,你是个很好的人,亦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承认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安心,可、可是……”顿了顿,斟酌着措辞,硬下心肠道,“我已经是傅王爷的女人了,你若再纠缠,未免不君子。”

沉默对视了片刻,最后楼薛淮不禁笑了:“妙姑娘,其实你……我……”

孔妙正色道:“你什么也不必说了,我这人不干净,你应该也有所闻,我从十三四岁起就在那勾栏院内讨生活,身上染了什么病症都未可知,楼公子雅人深致,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好。”她所处的世界,什么样肮脏的事都见过,就算是君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可总的说起来,男人终究都是一个样。

楼薛淮听了这话,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心疼的神色,叹道:“想来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也是可怜之人,这些都不怪你。”

“我本可以做个端茶倒水的小婢子,可我穷怕了苦怕了,贪慕富贵,所以哭求妈妈给我挂了牌……”孔妙垂头道,“是傅王爷替我赎了身,他与我恩同再造,我已决意一生一世侍奉他,生是他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

楼薛淮道:“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