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妨寻个借口,将那箱货留在车上,待再寻机会支开奴仆,悄悄将那箱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处置。”
他顿了顿,观察着苏廷远的神情:“既是早已定下的事,管事手中想必有货样的单子,出去多少箱子,几匹布料,与那位大主顾收到的布样一对,便知对的上对不上。再问问随苏居士一同出门的奴仆,是不是如贫道所言。”
“对,快把清单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叫人来问问,”海潮向苏廷远道,“看你还怎么抵赖!”
“还有一事,浣月尸首发现那日,贫道与师妹在院外遇到赶来的苏居士,”梁夜道,“那时你说的一句话足以证明你已见过浣月尸首。”
苏廷远脸色一白。
海潮回想起来:“对了,那天你说不让夫人见尸首,怕她看见浣月惨状受不住。你那时候应当还没见过尸首,还问我们两人是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浣月样子很惨?”
不等苏廷远反驳,她抢白道:“像李管事那样只剩一堆干净骨头,可不能叫‘惨状’。”
苏廷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双唇颤抖,双肩一塌,神情瞬间颓然下来:“苏某前夜的确已见过那婢女尸首……也是苏某除去这婢女身上的痕迹,为的是掩盖死因……”
刚才还死鸭子嘴硬,这就干干脆脆认罪了?海潮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正想着,便听苏廷远话锋一转:“但苏某做这些,是为了阿青……人不是苏某杀的。”
海潮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庾县尉一哂:“你的意思是,人是尊夫人杀的?”
海潮这才恍然大悟。
苏廷远看了眼夫人的骸骨,一脸沉痛地摇摇头:“怪只怪苏某,不该经不起引诱,叫那婢女得了逞。阿青一向待她极好,不想她竟然背地里引诱主人,还怀上了身孕……阿青嫁过来六年,一直无所出,这是她一块心病,那婢女以子嗣激她,阿青一时激愤,做下了糊涂事……”
海潮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你夫人病病歪歪的,浣月比她健壮多了,怎么可能把人掐死?”
苏廷远道:“若是硬拼,阿青自然不是对手,但她先在她茶汤里下药将她迷晕,然后才下得手。”
他看了庾县尉一眼:“因此庾少府着人查验时,拙荆身上亦无抓痕,因为浣月并未挣扎。”
他顿了顿:“至于苏某身上的伤,不怕诸位耻笑,其实是拙荆撞破苏某与那女子有染,愤怒之下抓出来的。”
海潮几乎要给他的厚颜无耻喝彩了。
程瀚麟道:“你这根本是砌词狡辩!”
连一向好性子的陆琬璎也忍不住道:“太无耻了……”
庾县尉冷笑一声:“你是把本官当傻子么?”
苏廷远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些许得意之色:“断案靠的是铁证如山,梁仙师有什么凭据?庾少府怎知他不是臆测?既然都是编故事,苏某的故事也说得通,不是么?”
庾县尉:“你……”
苏廷远指指梁夜:“他编的难道就没有破绽?庾少府想想,只是一个陪嫁婢子,苏某收了就收了,即便拙荆再善妒,她六年无所出,有何底气拦着苏某纳妾?怀孕又如何?生下孩子养在夫人膝下,便如亲生无异,只是借个肚皮生子罢了。苏某何必冒险将她杀死?图什么?”
庾县尉一时语塞,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连海潮都被他搅合得有些恍惚。
梁夜淡淡道:“图财。”
苏廷远笑起来:“梁仙师莫非是急疯了?苏某图谁的钱财?”
“自是尊夫人的钱财。”梁夜道。
苏廷远嗤笑了一声:“拙荆虽出身世族,却是旁枝庶族,且年幼失怙,寄人篱下,有什么钱财可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