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远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眼浣月,神色严厉稍许:“前夜因你疏忽,娘子受了惊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的罪。眼下仙师要问你几句话,你如实作答,不可有半句隐瞒,知道么?”
浣月看了他一眼,立即低下头:“奴婢知晓。”
苏廷远向梁夜作了个揖:“那在下便失陪了。”
又冲海潮一笑:“小仙师早些安置,年纪小不能缺觉,不然怕是长不高。”
那种突如其来的亲昵态度让海潮不太自在,她不知怎么接口,只能呆呆地点点头:“哦。”
梁夜淡淡地看了苏廷远一眼,向浣月道:“请随贫道来。”
??[24]噬人宅(二十)
三人来到方才夫人歇息的厢房。
海潮见浣月面如金纸,神情恍惚,像是马上会晕倒过去,便道:“你去榻上坐会儿吧。”
浣月慌忙摇头:“奴,奴站着回话就是,仙……仙师们请坐。”
一边笨拙地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拂拭并不存在的灰尘。
梁夜淡淡道:“坐。”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浣月却是一惊,仿佛一个受了呵斥的孩童一般,赶紧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这婢女看着总是一惊一乍、慌慌张张的,海潮莫名觉得她有些可怜。
“贫道只简单问几句话,”梁夜放缓了语气道,“你如实作答即可,不用害怕。”
浣月犹疑地看了眼梁夜,立即又低下头,点了点头:“是。”
梁夜道:“夫人出事那晚的经过,请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浣月揪着衣袖,磕磕绊绊地道:“那天夜里,郎,郎君陪娘子在房中,用了晚膳,娘子气力不错,说,说好久没打双陆……要郎君陪她打双陆,郎君说要回书斋理帐,娘子说瘾头上来了,非要他陪着打,郎君只得答应了……
“才打了两局,娘子又说头疼,奴就去茶房端了安神汤来……娘子的安神汤是从早到晚在炉子上煨着的,就怕她什么时候要……
“郎君像平常一样,亲手喂娘子服下安神汤,又在床边守了两刻钟,药效差不多起来了,这汤药有时起效快,有时慢……
“郎君见娘子睡着了,就起身走了。奴婢在床边守了会儿,看娘子出了些虚汗,给她擦了擦,怕她着了风,宁可热一些,还是把幔子也放了下来……
“娘子睡安稳了,奴就坐在榻边凑着油灯做……做些针线……”
海潮听了一会儿,发现浣月说起话来絮絮叨叨,也没个重点,经常说着说着就不知歪到哪儿去了。
她听得眼皮直打架,梁夜却是耐心十足,神情专注,仿佛浣月说的是全天下最有趣的故事,还时不时轻轻颔首,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浣月眼见放松了一些,说起话来也更流畅了。
她讲述的事发经过与他们知道的并无二致。
据她说,半夜她腹中忽然绞痛,像是吃坏了肚子,就去了正院外面的净房,呆了大约一刻钟,回来就发现房里一片狼籍,夫人不省人事。
“你离开时有没有锁上房门?”梁夜问。
浣月怯怯地摇了摇头,抓着腰间汗巾,不安道:“奴婢以为去去就来,没想到肚子疼起来没完……都怪奴婢,要不是这不争气的肚子,娘子就不会……”
海潮见她眼圈都红了,安慰道:“你家娘子也没出什么事,我看她精神头不错,你就别怪自己了。”
顿了顿:“你胆子那么小,留在房里反倒吓出个好歹。”
不想经她这么一安慰,浣月垂下头,看起来好像更内疚了。
梁夜问道:“你在夫人身边几年了?”
浣月回忆了一下:“奴是七岁上卖到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