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萍儿道:“你去找妈妈取钥匙去开门,拽也把她拽来。”
海潮想说不必,没来得及开口,露落便将小婢子推了一把:“快去,她要敢为难你,回来告诉姊姊,姊姊帮你扒了她的皮。”
萍儿去后不久,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几人都是一惊,海潮不自觉地按住锦缎包裹的桃木剑。
风来道:“像是萍儿的声音。”
话音未落,又听那女声高喊:“阿母快来!阿母快来!出事了!出人命了!”
露落:“是萍儿!”
海潮拿起桃木剑便腾地起身:“我们去瞧瞧。”
梁夜随即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风来和露落懵然跟在后头。
上了楼是个几间厢房围着庭院而建,吴媚卿的屋子是一间小小的倒房,竹帘卷起,木门半掩着。
房门前已乱糟糟围了不少人,有出来瞧热闹的妓子和龟奴,也有打着哈欠满身酒气的嫖客,脂粉气混着酒味和一股烂肉的恶臭,浓得噎人。
妓子和龟奴们都伸头踮脚地往里瞧,露落口中叫着“让一让”,拨开人群,带着几人挤到门口,见小婢女萍儿蹲在门边啜泣不止,旁边是六神无主的鸨母云容。
靠近门口,那生肉开始腐烂的气味更浓了。
“出什么事了?”海潮问。
云容皱了皱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客人搅合进来。
“死了人么?”海潮问,她指指梁夜,“他是官差。”
这话也不算假。
云容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劳动郎君了……”
梁夜道:“将围观众人都驱散了,关上院门。尽快遣人去报官。”
云容便叫了两个身强力壮的龟奴去赶人,自己站在门口,只留露落陪着她。
不多时,人群散去了。梁夜向海潮道:“我进去即可,你在屋外等我。”
海潮有些发怵,但不愿服输:“不就是死尸么,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说着执意跟了进去。
可看清屋子里的情形,她还是一阵头皮发麻,腹中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20]噬人宅(十六)
屋子很小,一张六尺眠床嵌在里面,三面都靠足了墙,再加上一张条案,一个小镜台,两个上下相叠的藤箱,就是全部家当了。
床前青布帐幔上溅了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已干涸成褐色。
一男一女两具不着.寸缕的尸首,女尸倒在床上,男尸双腿还挂在床沿上,上半身匍匐在地上,左臂往前伸着,像是要往门边爬。
两人显然死了有段时间,身下大片血迹早已凝固,尸身已肿胀变形,口鼻中渗出尸水,黑压压的苍蝇乌云般盘旋其上。
相形之下,李管事那堆干干净净的白骨,已算得体面。
就在海潮几欲呕吐时,一方洁白素帕递到她面前。
“蒙住口鼻,”梁夜道,“会好受些。”
海潮犹豫了一下,到底是鼻子要紧,能屈能伸地接过来,蒙住半张脸,在脑后打了个结。
梁夜身上那股清苦洁净的气息充盈肺腑,缓解了腹中的难受。
“谢了。”她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声,朝眠床走去。
屋子本来只有麻雀大,又挤了两具尸首,血和尸水浸满了席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海潮走到床前,惨白发胀的尸身躺在床上,成了一滩死肉,被剥除了人之为人的一切东西。
她并不认识吴媚卿,以旁人只言片语拼凑出的也绝不是什么好印象,但此时看见她裸.裎横死,心下恻然,不假思索地脱下身上朱锦半臂,轻轻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