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想了想,点点头,要引她去汤池很容易,只要阿翡说梁夜有找她,她八成会上当。

那女人还在哭,海潮不知怎的叫她哭得心脏一抽一抽,满心的焦躁不安。

她直觉那哭声里藏着什么线索,还不止如此……那个哭泣的女人莫名牵动着她的心绪。

“横竖睡不着,要不去看看吧?”

梁夜便即掀开锦衾下床:“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去。”海潮道。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梁夜问。

海潮转了转脚踝:“没什么事,走路小心些就是了。”

梁夜蹙着眉,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海潮抢着道:“一起去有照应,别多说了!”

梁夜这才迟疑地点了一下头:“把那绿眼胡人也叫上。”

两人换上深色胡服,绾了发髻,走到汤池,将碧琉璃提上岸。

碧琉璃在汤池里泡了一个多时辰,皮都泡皱了,仍然觑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饶有兴味地打量两人:“公主和驸马雅兴,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要去哪里快活?”

海潮仍旧有些气不过他袖手旁观,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

梁夜道:“随我们去一个地方。”

说着将一块布巾和一套黑色的胡服扔在他面前:“换上。”

碧琉璃眯了眯眼睛,道了声“好”,便大大方方地扒下湿衣裳,露出白得耀眼的胸膛。

梁夜及时挡住海潮的视线,冷冷道:“给你半刻钟,收拾好出来。”

不到半刻钟后,碧琉璃换好胡服走出来,三人出了馆舍,循着哭声的方向寻去。

碧琉璃默默跟在后头,走出约莫半里路,忽然道:“公主的腿脚可还好?若是不介意,奴背着公主走吧?”

海潮冷哼了一声:“不用假惺惺装好人。”

碧琉璃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奴对公主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嘘,”海潮道,“别说话,我都听不清了。”

碧琉璃好奇道:“公主在听什么?奴怎么听不见?”

海潮自然不会让他知道符咒的秘密:“不该问的少问。”

碧琉璃消停了会儿,又说:“公主本人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呢……”

海潮:“哦。”

“公主怎么不问哪里不一样?”

“不想知道。”

“……公主似乎对奴有什么误会。”他一边说,一边拿眼角去瞟梁夜。

海潮不理他,向梁夜道:“听见了么?好像就在附近。”

他们站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

这是一片距御汤不远的山谷,院子里没点灯,几座房舍掩映在一片梅林中,乍一看像是几只栖迟在林间的巨大鸟雀。

天际已有些泛白,一弯淡月和稀疏几点晨星挂在空中,勾勒出不祥的轮廓。

“真的是这里么?”海潮推了推上锁的木门,又摸了摸锁链,嗅了嗅指尖,一股浓重的铜绣味,“好像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先进去看看。”梁夜道。

“爬墙么?”院子不大,墙却砌得很高,而且光滑平整,没有借力下脚的地方,海潮不禁犯难,好胳膊好腿的时候自然不在话下,可她伤到了脚踝,就不知行不行了。

“公主看奴的。”碧琉璃说着,从发间拔下一支铜簪,将簪尾插.进锁孔,又拔出来仔细弯折,反复几次,只听“咔哒”一声响,锁开了。

海潮皱了皱鼻子:“你还挺行。”

“公主谬赞,雕虫小技罢了。”碧琉璃眉眼飞扬,难掩得意之色。

梁夜推开门,悠悠道:“是公主知人善用,即便是鸡鸣狗盗之徒亦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