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讨厌!”宋贵妃道,“但是本宫死后还没见过那死老魅,说不定本宫的死那老东西也有份呢?去听听他怎么说,带着本宫,你们也不容易露馅。”

海潮想了想,她的话也有些道理:“那你可千万别高声。”

宋贵妃一口答应,海潮便往耳朵里塞了师旷符,把她揣进怀里。好在冬月衣裳厚实,那雕像又小巧,等闲看不出来。

到得御汤,登上寝殿前的台阶,冯公公已在门前迎候,见了他们趋步上前行礼。

海潮正要开口,殿中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唬了她一跳。

冯公公面露尴尬之色,压低声音道:“三公主刚到,正在里面同圣人说话……圣人闻知九公主噩耗,眼下有些激动……要不七公主先去偏殿等一等,待圣人消消气。”

海潮不禁有些惊讶,当初得知宋贵妃和太监不清不楚,皇帝也没动怒,一国之君看着就像湿乎乎的泥人一样没脾气,没想到九公主的死对他震动那么大。

难道因为这回死的是女儿,所以格外不同?

海潮想了想道:“我进去看看阿耶和阿姊吧。”

冯公公也不拦她:“七公主去劝劝圣人也好。”

说罢引着两人向殿中走去,不等走到御榻前,又是一声脆响。

紧接着是皇帝的怒骂:“大娘、二娘一个早夭,一个去塞外和亲,剩下的姊妹属你居长,你除了游宴玩乐、夜夜笙歌,还会什么?当初哭着喊着要嫁给驸马,结果不到两年又和离,堂堂天家公主成了朝野笑柄!如今连个姊妹都看顾不好,朕怎么生了你这个业障!”

宋贵妃轻嗤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一把年纪还隔三岔五地派花鸟使到处搜罗小娘子给他糟践,成天叫方士给他炼壮阳丹,倒有脸骂他的驴脸好女儿。”

海潮:“……”

平素伶牙俐齿的寿阳公主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只能低声啜泣。

皇帝向帷幔外高声喊:“冯浦云,来替朕拟旨,将这不知羞耻的业障贬为庶人!”

冯公公快步走过去,跪在寿阳公主身边:“圣人三思,九公主遭遇不测,三公主这做阿姊的心里别提多难过,人在她别业里出事,她还多了自责自咎,但这种事实难预料,不能全怪九公主……”

寿阳公主也哭着道:“三娘知错了,求圣人看在亡母的面上,饶过不肖女这一回。”

皇帝冷哼了一声,却没再提贬为庶人的事。

冯公公趁机道:“启禀圣人,七公主和驸马到了,在外头等候。”

皇帝沉吟片刻道:“宣他们进来吧。”

冯公公扬声:“请七公主、梁驸马入内觐见。”

两人穿过帘帷,走到榻前,只见满地的碎瓷片,寿阳公主伏跪在地上,突起的肩胛骨轻轻颤抖,看着好不可怜。

这是海潮第二次见到皇帝,他躺在榻上,头靠着锦缎隐囊,斑白头发散乱着,满眼的红血丝,和第一次比又苍老了不少,但比起第一回的暮气沉沉,这次的皇帝因为怒气涨红了脸,胸膛起伏,比先前更像个活人。

两人上前行了礼。

皇帝敛起怒容,微微颔首:“小七和子明来了。”

随即向跪在地上的寿阳扫了一眼:“起来!在妹妹、妹夫面前也没个阿姊的样子,朕都替你无地自容!”

寿阳公主抽抽嗒嗒地站起身,悄悄向海潮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便退到一边,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海潮并非特地赶来替这便宜姊姊救场,但既然赶上了,便道:“阿耶,九娘的事不能只怪阿姊,女儿也在别业,没能看顾好妹妹,我也有错。”

皇帝道:“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自己没出事已是万幸了!朕听说了,你自己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