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夜搴帘走进来,他似是刚出浴,周身带着些许水汽。许是因为半夜未睡,眼下青影浓重,脸颊却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海潮一见到他,不免又想起昨夜的事,嘴唇和脸颊都发起烫来。

虽然知道那只是为了渡气,但唇上的感觉却挥之不去,见到本人更是尴尬。

梁夜让侍女退下,向海潮道:“好些了么?”

他容色平静,双眼和平日一样波澜不兴。

海潮心里一空,像是踏空了一级台阶。

她凝了凝神,点点头:“已经没事了。”

旋即注意到他的左手缠了纱布:“你的手怎么了?”

梁夜轻描淡写道:“不小心被尖石划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听阿翠说是你救了我,昨晚是我太不小心了。”

“不怪你,是我疏忽了,”梁夜道,“昨夜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海潮凝神思索片刻,摁了摁太阳穴:“只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有个声音在撺掇我去死……我好像还听见阿耶阿娘在唤我过去……”

回想起来她还是有些不寒而栗:“当时不知怎么的,好像着了魔一样……难道也是因为玉像?”

梁夜脸色微沉,颔首道:“玉像的影响比我料想的更大,从夜宴开始,我们都受了影响,只是不如魏兰芝明显罢了。”

海潮不禁后怕,她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

梁夜似乎猜到她所想,安慰她道:“玉像蛊惑人心是潜移默化,起初极难察觉,等到发现时往往已经来不及了,这不怪你。”

海潮抬眼看他:“你也受影响了么?昨晚你好像做噩梦了。”

梁夜微垂眼帘:“嗯,梦到了长安的一些人和事。”

海潮嘴唇动了动,但什么都没问:“眼下没事了吧?”

“没事了,”梁夜道,“抱歉昨晚吓到你。”

海潮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移开视线:“没事就好……”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窗外积雪从竹枝上扑簌簌落下的声音,榻边的金博山里香雾腾腾,将窗中映入的晴日暖阳氤氲得旖旎迷离。

混乱倒错的一夜过去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但不知为何,两人之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只要共处一室,便浑身不自在。

海潮想起熏香的事,抽了抽鼻子,总觉气味和原来的没什么不同,便问:“阿翠有没有把熏香换了?”

梁夜微微蹙眉:“这熏香有何不妥?”

海潮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道:“也没什么,我嫌太浓了。”

“那便叫他们换了。”

梁夜说着便起身去叫侍女。

阿翠很快抱着香盒回来,一脸心虚:“公主,奴婢弄错了,原来昨夜点的不是陈后主素女帐中香,只是寻常青木香,只有些微安神助眠之效,没有别的功效,公主还要换么?”

梁夜面不改色,仿佛没听见一般。

海潮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不用换了。”

阿翠不明就里地抱着香盒退了出去。

所以昨晚梁夜的反常,不是因为熏香的缘故……

她不自觉地用指腹搓揉了一下嘴唇,似乎这样就能把那感觉搓掉。

一抬头,却见梁夜正看着她的唇,喉结轻轻一动,随即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海潮越发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对了,不知道宋贵妃回来没有?”

梁夜点点头:“早晨就回来了,回来就喊累,现下正在匣子里睡觉。”

宋贵妃不可能自己老老实实去匣子里睡,海潮深切怀疑是梁夜的手笔。

“程瀚麟和陆姊姊那里有什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