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吐出一大口水,双眉蹙起,神色似乎很痛苦,但双目仍旧紧紧阖着。
梁夜俯身为她渡气,她的唇冰凉湿润,柔软得让人心惊,他忍不住颤栗起来,几乎无法撬开她的齿关。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其实不想救她,何必勉强呢?她总有一天会认清你的真面目,果断地离开你……你不想生生世世缠着她么?把她拖下去,拖下去,死在一起吧,她永远都是你的……”
梁夜不知不觉直起身,直直地盯着失去知觉的少女。
他缺失的三年时光将她雕琢成了陌生的模样。
自窟庙中重逢那日他就发现了,她已长大,不再是走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眼前人面容苍白,脖颈修长纤细,那么脆弱,只要略微用力……不知不觉,他的双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脖颈。
梁夜蓦地回过神来。
他连忙收回手,抓起一块石头,对着左手手背用力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钻心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那声音终于被驱逐出了脑海。
他扔了石头,不去理会颤抖的左手和血肉模糊的手背,再次俯下身,心无旁骛地为海潮渡气。
冬夜的天空渐渐泛起了朽骨般的白色,晨星像一只眼睛,无情地注视着他们。
海潮终于呛咳着睁开茫然的眼睛。
梁夜用干燥的裘衣把她紧紧包裹住,将她打横抱起来,亲吻她湿漉漉的头发:“没事了海潮,没事了。”
…………
海潮再度醒来是在床上,天光已经大亮,从半卷的床帷中照进来。
昏沉沉的脑海中散落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碎瓷片似地混在一起,一回想,满脑袋的碎瓷片就乱撞,扎得她脑袋疼。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去屋后松林里练了会儿拳脚和刀,然后去热泉里泡了会儿……
后面的事便没那么清晰了,她似乎听见了阿耶阿娘在唤她,还有个奇怪的声音对她说了很多话,然后她就沉了下去,水进了她的口鼻……
她想起在水下梁夜为她渡气,心脏开始狂跳。
这是梦么?
她抬手轻轻触碰嘴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时的温热感觉。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如此真实?
她转头一看,身旁的枕头上没人,衾被铺得整整齐齐,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没有余温。
“公主可是醒了?”帐外有人小声道,海潮认出那是侍女阿翠的声音。
“嗯。”海潮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了。
阿翠连忙撩起床帷,挂在金帐钩上:“公主可要饮枣茶?”
海潮点点头。
阿翠立刻端了温热的茶汤来,海潮坐起身喝了一口,入喉清润微甜,嗓子终于舒服了些。
“公主好些了么?”阿翠诚惶诚恐地觑着海潮脸色,“昨夜都怪奴等未伺候好公主,害得公主差点溺水……”
所以那一切都不是梦。
海潮按了按太阳穴:“是我叫你们回去的,怪不得你们。”
顿了顿:“昨晚是谁救我上来的?”
“是驸马。”阿翠小心翼翼地答道。
果然没记错。
“他怎么会在那里?”
“昨夜奴等回到寝堂,过了一会儿便见驸马走出来,问我们公主在哪里,身边又有何人伺候,驸马一听公主独自在松林热泉里,连裘衣都未及披上,便匆匆赶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便见驸马浑身是水,抱了公主回来。原来公主竟在热泉里晕倒了。”
阿翠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脸色煞白:“幸好驸马警觉,不然奴等万死不能弥补一二。”
她是真害怕,要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