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贵妃:“这时候马脸该出来打圆场了。”

话音未落,寿阳公主便道:“九娘快入座吧。”

又替海潮斟酒。

魏兰芝缓缓在寿阳公主右手边坐下。

寿阳公主:“九娘想喝点什么?”

魏兰芝:“听凭公主做主。”

寿阳公主便向侍女道:“与魏娘子烫些菊酒来。”

魏兰芝轻轻扶了下额头:“头还有些晕,今日怕是不能陪公主饮酒了。”

“无妨,无妨,”寿阳公主道,“那我叫人煮茶。”

魏兰芝歉然地摇摇头:“饮茶只怕夜里难以成眠。”

寿阳公主:“那就酪浆?”

魏兰芝仍是摇头:“脾胃虚弱,恐怕牛乳不好克化。”

寿阳公主好脾气地道:“热饮子也有,你要哪种?”

“听凭公主做主。”魏兰芝还是道。

这样的谈话重复了足有十几个来回,最后魏娘子终于定下来,要喝加了石蜜的热枣茶和冰镇过但不能太凉的石榴浆。

寿阳公主一个堂堂公主,若是换作别人早就翻脸了,可对着魏娘子却丝毫没有不耐烦。

饶是海潮也不得不承认,魏兰芝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好像她生来就是该被人宠着捧着迁就着,也并不会因为旁人的迁就而感到愧疚。

她也毫不顾忌旁人的目光,自从坐下,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梁夜。

她的明眸仿佛会说话,充满了欲语还休的意味。

海潮瞥了眼梁夜,他似乎也在望魏兰芝。

他当然不认识她,看得这么出神,是因为想起了另一个侍中千金么?

海潮移开视线来个眼不见为净,心口却还是有些发堵。

安顿好魏娘子,寿阳公主重新坐回榻上。

恰好舞筵上一曲歌罢,寿阳公主看了眼众人道:“难得相聚,不如行个酒令,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宾客都说好,尤其是公主养的几个清客,更是忍不住想借机一展才华,俱都摩拳擦掌。

寿阳公主便命乐工退下,又让侍从撤了舞筵,将宾客的食案、坐榻挪动位置,围成一个大圈。

宾客们重新坐好,宾客中有几对夫妻,都相邻而坐,海潮与梁夜也不例外。

许是为了将仇人隔开,魏兰芝的座位与他们遥遥相对,正好在梁夜的正对面。

寿阳公主道:“行什么酒令好呢?急口令?抛打令?联句?”

魏兰芝看了眼对面的梁夜,目光闪动:“不如玩些新鲜的,公主可听过断章取义令?”(1)

寿阳公主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魏兰芝道:“很简单,行令之人从《诗三百》中择一句,描摹席间一人叫众人猜,若无人猜得出,行令之人则浮一白,想不出诗句的,也要领罚。”

海潮一听心里便凉了半截,梁夜阿娘小时候教过她几句诗,她如今只记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八个字。

宋贵妃幽幽地叹了口气:“听你这小妖怪说话,想来肚子里没有几点墨水,还得靠本宫。”

海潮松了一口气。

宋贵妃感慨:“唉,想当年本宫刚入宫时大字不识一个,想着将来母仪天下,不能叫人笑话了,这才悬梁刺股背了一肚子诗文,没想到半路死了。”

说话间,寿阳公主已经备好了传令用的金簪,又令内侍捧来得胜的彩头,除了几段宫锦外,还有玉笔、文石砚台、玉雕玩器之类。

寿阳公主自己担任明府,主持行令,又点了两个女客当录事。

乐工奏起欢快的乐曲,宾客便开始传簪,曲子忽然戛然而止时,簪子传到了一个清客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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